第 103 章 侵佔

 咔嚓的一聲脆響,邊緣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撕裂了。

 可就在這時候,黃粱夢的陣紋一下破滅,可在它之後,另一道陣紋再次浮現。

 一盞浮燈在崩塌邊緣一躍消失。

 “……不對,這裡的黃粱夢不簡單,它能受外力驅使還有再造的能力,很有可能與不見神明一樣,已經形成陣靈了。”墨獸注意到遠處陣紋的痕跡,成陣靈的不見神明不好抓,怪不得陣眼不在外面,這陣法還能輕而易舉降臨在散修盟,還是在孟開元的眼皮底下佈陣,那是因為這陣法已經成靈了,隨時隨地能出現在另外的地方。

 不見神明是在虛妄山林吞噬魂靈與小靈脈之力加持多年才成就幻化成了陣靈,這個黃粱夢居然也有這樣的力量,說明這個陣法不是臨時佈下,而是幕後人精心多年才造就的陣法,用這種陣法才能對付孟開元,這個黃粱夢可能在既往的歲月裡已經困住了很多人,力量今非昔比。

 古靈舟要徹底破壞這裡的陣法,宿聿得付出非常龐大的陰氣驅使古靈舟才行。

 這幕後人捨得下血本放黃粱夢,早就料定了宿聿可能採取的兩種辦法,要麼老實被困循規蹈矩地破陣尋出路,要麼是付出龐大的力量去破壞,無論哪種做法,對幕後人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

 “這得養多少年。”不見神明皺眉。

 墨獸抓住機會一陣嫌棄:“也是,連你也沒把握困住孟開元,你真是弱雞。”

 不見神明咬牙切齒,選擇平等地嫉妒所有好命的陣法,就欺負它爹不在,不能養它。

 驚雷劍的虛影越來越淡,劍修留在此地的庇護似乎正在逐漸消失。

 宿聿的靈眼落在那道劍訣上時,從那綿長的劍意裡,看到遙遙遠去的山巔風雪。

 ‘師弟。’

 宿聿抬起頭,看向黃沙坍塌的邊際裡——

 那是顧七未散的劍意。

 -*

 黃粱夢境的深處,陣紋編織的夢境正在不斷地延續,嘈雜的聲音變得清楚,一點點縈繞開的夢境像是在重現什麼記憶——

 昏暗的房間裡,被陣法顯現出來

 的陣紋清晰可見(),容貌清秀的男子手中拿著探靈羅盤?()_[((),周圍的靈力在他的驅使下不斷地湧入那嗜靈陣中,無論怎麼探查,位於此方醫廬的陣法只顯現出了一個,奚雲平將那陣法翻來覆去地查,卻怎麼也查不過其他的端倪,終此醫廬當中只剩下那個源源不斷吞噬魂靈的噬魂陣,尋不到小師弟所說的探求魂靈的陣法。

 眼前的景況越來越清晰,黃粱夢催動之際似乎帶著他進入到更深刻的夢境裡。

 醫廬裡滿地都是屍水鮮血,草藥散落一地,顧七感覺自己走在其中,身臨其境地到千年前的那場血瘟疫的現場,入目可見的是醫廬上各種毒物,臉色蒼白的修士站在旁邊,只剩下此地悠悠轉動的陣法,少年就這樣跪在血泊裡,渾身上下都是屍水,陣紋沿轉之地以他為中心,言明著此地的陣法源自他的佈置。

 並非天虛劍門沒有查探,而是活著就是他一個人,佈陣就是他一個人……整個醫廬裡找不到第二個蹤跡。

 四周的聲音一點點進入顧七的識海,迫切地掀開潛藏在記憶深處的秘密。

 “可若不是他,我們如何證明那些同門的魂靈去了哪,沒有陣法……雲平啊,你都看不出找不到的陣法,那他呢。”天虛劍門年邁蒼蒼的長老站在其中,手中握著的是與奚雲平同樣的探靈羅盤,全天虛劍門擅長陣法的修士都在這了,誰都找不到與這孩子言辭吻合的陣法,“那孩子也是陣修,若他真的是布的探靈陣,又怎麼會變成噬魂陣呢!”

 “這孩子若是知道什麼,他該說出來。”

 奚雲平顫聲道:“小師弟想隱瞞的東西,會不會跟天寧有關?他們兩個關係甚好,會不會還有什麼沒被我們發現……”

 “可血瘟疫的療愈之法配出來了,徐天寧若想殘殺同門,他為何要配出藥物,更將自己置於如此境地。”天虛劍門的長老搖頭,他想給那孩子找到證明的證據,可翻來覆去找出來的,卻是一個個只能指向他的鐵證,“沒辦法了雲平,不是我不想拖延時間,只是就連你跟觀一都沒找到證據,我們要如何給其他慘死的同門交代。”

 千年前的血瘟疫是怎樣的……顧七頭疼欲裂,只能看著這入夢景況一步步重演,連同孟開元夢境裡那個屠戮場,不為人知道的真相好像在歷史的長河裡終究露出了冰山一角。

 千年前天虛劍門確實爆發了一場血瘟疫,醫聖徐天寧與劍門醫宗數十醫修尋到了毒物逼毒的辦法,卻在療毒逼蟲的過程中慘遭滅殺,醫宗十三位修為高深的醫修橫死,其他受療的同門也在療愈過程身死,醫聖徐天寧失蹤,整個醫廬內活著的沒有遭受血瘟疫侵蝕的修士只有那個少年,甚至唯一存在的噬魂陣法的盡頭也是他。

 少年自昏迷中醒來,見到的便是自己所佈的陣法,見到的就是橫死的同門。

 少年承認了陣法,卻不承認殘殺同門。這種蒼白的辯解,以及所有指向他的證據,哪怕周圍的同門想保他,卻不能對不起已經無辜死去的同門。

 幾l乎是籠罩下來的鐵證,唯一有可能行兇者,僅可能是徐天寧或者他。

 () 可徐天寧配出療愈血瘟疫之法,更多疑慮只能落在少年的身上。

 ‘師兄。’

 少年攏著他有點長的衣袖,天虛劍門的練功服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太長了,長到那衣袖只能由著他拿來墊著案桌,最後被墨跡沾染,變成點點圈圈的墨點,但這完全不會影響少年的佳作,由他畫成的陣法刻在小小的卷軸上,最後自豪地展現在他的面前。他像是對其他的東西都沒有任何興趣,丟出院外的小木劍從小到大數十把,對劍宗無上的劍門秘法從無興趣,最後木劍的用處變作陣法落點。

 劍修揮劍成訣,他揮不成劍,便在劍上刻了陣法。

 揮出去,投機取巧地過了訓練,來了劍門卻不學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最歡喜的莫過於在劍上刻成了新的陣法。

 顧七站在那後面看,看著少年不外顯的雀躍,感覺到自己提著劍往前走。

 最後變成另一處的亮堂,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變作老者沉聲的交代。

 “讓那孩子離開天虛劍門。”眼前的景況恍然一變,顧七看到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站在他的面前,那是他的師尊,也是天虛劍門劍宗之長,當年將那遊魂從凡間帶回,一點點教養到了現在,“留在此地,或者屈服,無數的鐵證只會將他壓垮,劍門裡其他宗門長老不會放棄查血蟲一事,劍宗同門跟醫宗同門的命,我們交代不了的結果他只能一人承受那十幾l條同門的命,讓那孩子離開,就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