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飛昇 作品

39.擔憂

魏文杞沒有回答, 他覺著自己已經不需要回答了。因為父親這會兒像是什麼都明白了,他的臉沉得可怕,淬了毒的眼睛就彷彿是盯著獵物的毒蛇。




“她懷有身孕了, 你知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魏琰聲音聽上去很平穩, 可只有自己知道, 憤怒與嫉恨此刻已經衝得他頭腦發脹。




“以後, 你不是她唯一的孩子了。會有其他人叫她孃親, 她的愛會分給別人。今年是因為身孕不能來看你,明年是因為剛生了孩子,後年就是孩子太小離不開人……她會慢慢忘了還有你這麼一個孩子的存在。”




隨著他說得多了, 聲音也逐漸尖銳起來, 就像是要把這樣要崩潰的情緒傳遞給文杞。




文杞放下了手中的書:“父皇是怕孃親忘了我?還是怕她忘了你?”




魏琰沒有說話。




他應該也是對答案心知肚明的, 所以這會兒連被拆穿的惱羞成怒都沒有。




文杞繼續面不改色地說著:“孃親就算是有了孩子, 也該叫我一聲哥哥。”他頓了頓, “但跟父皇,確實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他看到父親手中的信已經被揉成一團, 平靜的臉終於因為痛苦而呈現出扭曲。




可最終男人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的時候,文杞不確定父親泛紅的眼角處,那一瞬間的閃爍是否是眼淚。




他一愣, 眼眸裡原本的怨恨被複雜所取代, 坐得挺直的身體也一瞬間軟了下去。




父親的背影裡是從未有過的頹廢。




文杞對這樣的自作自受生不出同情,可也沒有辦法讓心中只剩怨恨。




哪怕相愛起於欺騙, 可明明也是有那麼多機會坦白與補償的。明明那些生死與共都是真的。




為什麼父親不早些明白是愛著母親的呢?為什麼要立其他人為後?讓她在經歷過那些苦痛後,再經歷這樣的背叛。




讓一切……無可挽回。




他如何不知?不知母親懷了身孕,自己就不是她唯一的孩子了;不知他們朝夕相處,日後感情定然深於自己;不知那個孩子是她與所愛之人的血脈, 母親對她定然沒有像對待自己這般複雜,愛恨交織。




他怎麼可能不羨慕那樣的天倫之樂?




可那又如何呢?




這世上,母親是唯一不能被責怪與埋怨的人。




她值得所有的美滿與安樂。




文杞打開母親的信,信上說起這事時,母親的用詞間可以窺探出幾分小心翼翼。




良久,少年終究是笑了笑,這次,只有對母親的祝福。




罷了,他想著,這是對背叛者與身上流淌著背叛者血液的自己的懲罰。




所以父皇,我們就接受這樣的懲罰吧,不要再去為母親增添煩惱了。她都已經那麼苦過了,餘生,就讓她美滿一些,儘可能地去快樂一些,好嗎?




***




其實應該能想到的。




他們怎麼可能不和呢?分房睡當然是有孕的可能性更大了。




他們是夫妻,日日親密無間,有孕是遲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