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惟季 作品

第21章 這個硯屛得找個理由送出去

 牙機切在木料上的聲音刺耳,木屑也飛落到蘇沉商的圍裙上。 

 喻成清站在蘇沉商的身後,耐心地指導起她的動作。 

 雕刻到精細處,便無法使用牙機,蘇沉商只能拿著雕刻刀一點一點修整。 

 等到蘇沉商的動作愈發嫻熟時,喻成清便走到她對面的躺椅上坐下。 

 他拿過躺椅旁放著的藍皮書,撣了撣躺椅上的木屑問:“阿沉,下節課你想學什麼?雕一座大型彌勒怎麼樣?我最近淘到一塊上好的黃花梨料子,做彌勒剛剛好。” 

 “不想做彌勒,上個月剛做過。”蘇沉商刻著硯屛上的仙鶴,直接回絕喻成清的提議。 

 細碎的刨花向前飛出,落在雕刻桌上。 

 “嗯...” 

 喻成清將書翻過一頁,似乎在思索自己可以教什麼。 

 “那阿沉想學什麼?屏風?還是窗扇?” 

 “屏風怎麼樣,剛好你可以和老師一起完成一樣展覽作品。” 

 喻成清倚靠在躺椅上,躺椅隨著他的前後擺動,看起來十分舒服。 

 蘇沉商的手並沒有停下,認真修飾著仙鶴身上的羽毛,“老喻,你是拖延症犯了,現在完不成作品來求救了吧。” 

 “好阿沉,不要這麼輕易就揭穿我嘛,我也是需要一點點作為老師的面子的。” 

 “大師兄已經告訴過我了。” 

 “就當幫老師一個小忙,好不好嘛,阿沉。”喻成清手肘靠著扶手,可憐巴巴地看向蘇沉商。 

 蘇沉商換了一把刀,繼續刻著,“先說好,作品我可以幫忙,但是我現在已經開學,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能專心在木雕上。” 

 喻成清微笑著看向蘇沉商,眼裡是對她的欣賞,“只要阿沉願意幫忙就行,木雕拍賣所得會捐獻給國際兒童救助組織,規矩還是老樣子。” 

 “圖樣呢?”蘇沉商抬頭,伸出手向喻成清示意。 

 喻成清從書本里抽出一張紙,起身走到蘇沉商的身邊,“這兒,乖徒。” 

 桌子上,硯屛中間的仙鶴栩栩如生。 

 趁蘇沉商看圖紙的功夫,喻成清欣賞起硯屛上的仙鶴,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阿沉,以後有意向報考萬朝大學美術學院嗎?繼續當我徒弟怎麼樣?” 

 蘇沉商將圖紙摺好,拉開右側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本文件夾,“不要,喻老師,木雕只是我的愛好,並不是我以後的人生選擇。” 

 喻成清微愣,儘管他已經多次聽到蘇沉商拒絕的話語,但他的心中仍然抱有一絲希望,每週都會嘗試著問一次。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惋惜地說:“阿沉還是老樣子,看來老師要失去一個好徒弟了,阿沉,打磨的時候要注意一下。” 

 蘇沉商拿起一旁的砂紙,“老師,拜師的時候我就回答過您,木雕只會是我的愛好,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參加國內高考,所以...” 

 “可是,老師真的很想讓阿沉繼續當我的學生。” 

 “師兄師姐們,比我做的更好。” 

 砂紙打磨過木料表面,聲音刺耳,讓人十分不適。 

 “別提你那幾個師兄,才開學,心都不知道野到哪裡去了。” 

 “他們會把心收回來的,我看大師兄就挺好。” 

 喻成清見蘇沉商態度堅定,便不再強求她,“乖徒,可以上漆了。” 

 清漆罐打開,化學成分的味道有點沖鼻,兩人都戴上防毒面罩作為保護。 

 等待漆面乾透的時候,蘇沉商認真地看著喻成清給的圖樣,“老師,這次您準備用什麼料子?” 

 喻成清站在雕刻桌前,用手機拍著蘇沉商的作品,時不時還滿意地點起頭來。 

 聽到問話,他轉過身來,邊在微信群發著消息,邊說:“我最近淘到一塊上乘的檀香紫檀,已經放到隔壁工作間裡,那料子成色,是相當完美。” 

 說到痴迷處,喻成清不由自主地閉上眼,雙手食指比著八字,嘴唇上下咂了咂,“配上這花鳥圖和翡翠肯定很美,很贊。” 

 “走走走,我們一起去看看。”喻成清睜開眼,便想拉著蘇沉商一起去欣賞那塊木料。 

 兩人的腳步還未踏出教室,提醒下課的音樂就從廣播裡傳來。 

 喻成清抬著一隻腳,機械地轉過頭,眼睛看向牆上的時鐘。 

 鐘錶顯示,華國時間十一點。 

 喻成清沮喪地收回腳,嘆息著說:“跟阿沉一起學習的時間,總是這麼短暫。” 

 “老師,下週末我們還會見面。” 

 蘇沉商看著喻成清滿臉惋惜的神情,微微欠身,雙手手掌交疊,恭敬地向他行揖禮。 

 “每次都說的跟再也不見似的。” 

 “我這是惜才。”回完禮,喻成清脫下圍裙,走到躺椅邊,彎腰拿起擺在邊幾下層的正方形禮盒。 

 他又折身走回蘇沉商面前,將禮盒遞給她,“阿沉,恭喜你成為高中生。” 

 他笑著說:“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想你能成為我的學生。” 

 蘇沉商接過禮盒,笑吟吟地說:“謝謝老師,但我現在的目標院校是k洲uCL巴特萊特建築學院,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願意成為您的學生。” 

 喻成清狡黠地笑道:“或許以後我們會在k洲見面呢?” 

 蘇沉商抬起頭,眉眼彎彎地說:“當您的學生是我的榮幸,老師。” 

 聽到心儀的答覆,喻成清揉了揉蘇沉商的頭,“好了,去吃飯吧。” 

 太陽從正中滑向西邊,地表熱度也慢慢地褪下。 

 上完全部課程的蘇沉商回到定墨樓,稍微收拾了一下雜亂的教室。 

 她坐在椅子上看向已經完成的硯屛發呆,嘴裡喃喃著,“這東西,該用什麼藉口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