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阮煙羅 作品

第 12 章





然而我的夢中,我曾經的記憶裡,雲崢並沒這樣做,他明明是性情驕烈的人,卻很平靜,平靜地聽我說著和離的話,彷彿我只是在說今日天氣如何,神色安靜如無風的湖面。




“我不會與你和離,我們成親時,曾許下誓言,幸覓比翼,恩愛不移,長相廝守,此生不離”,雲崢看向我道,“你不守誓,我守,雲崢此生只會有虞嬿婉一位妻子,雲崢不負、不離、不棄。”




“我活著便要守誓與你做一世夫妻,沒有人能從博陽侯府、從我身邊帶走你,你若想離開我,與你那相好長相廝守,那便等我死吧。”




雲崢唇角泛起冷峭的微笑,冷峭如刀,卻似在割傷他自己,“我身體無恙,正常情況下還能活個幾十年,你若是等不了,現就動手殺了我吧。”




雲崢將一柄匕首擲到了我面前,就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我、等著我。




明明坐在檀木椅上、坐在陳設精緻的屋舍裡,他卻似身在凝冰的湖面上,冰面已經在開裂了,墜入其中會被冰冷的湖水淹沒口鼻,會墜入漆黑無邊的深淵裡,他知道,明明知道,可就是坐在那裡,靜靜地聽著腳下冰面裂縫一道道延展開去,崩潰就只是隨時可能的一瞬間。




夢裡的我,心頭思緒如有千絲萬縷在同時纏絞,心灰意冷的絕望,斷棄情愛的決絕,每一縷思緒,都如緊繃著的琴絃,死死地勒著我的心房,勒得我漸要無法呼吸。




我是必要與雲崢和離的,可雲崢是侯爺之子,在權勢之下,他不鬆口,我不可能與他正常和離、解除夫妻關係,除非……除非我那相好地位高過博陽侯府,雲崢既以權勢逼我不得和離,我就只能用權勢逼他與我和離……




混亂的思緒中,夢境似更深了,似是天光忽然暗了下來,我沉入了更深的黑暗裡,那裡沒有糾結的心緒與渺遠的記憶,我漸無知無覺,心也終於無憂無怖。




從睡夢中醒來時,夢中事似是忘了大半,只殘留了些零零散散的畫面,記得雲崢等我殺他時的眸光,似極了昨晚夜宴上那一眼,是雪覆幽焰,火熄煙消,死寂悲冷。




我揉揉頭坐起身,想在心中為此略嘆口氣時,卻也嘆不出來。




不管前事如何,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雲崢將尚長樂公主,我就是他口中所說的“敝履”。雲崢既已“棄如敝履”,我又何故多想,眼下我有更為棘手的事要操心,那是要命的事,什麼情天恨海的前塵過往,都先拋到腦後吧。




為蕭繹拉攏朝臣的計劃,因拉攏右相謝沉失敗,折戟在了第一步。目前做不成事,就先求別出錯吧。秦皇后生辰將至,皇室中人都得送禮賀壽,這送禮之事,可得小心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