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紫嵐 作品

第64章 重返校園

 當我最後走出機場的自動門的時候,我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東方是不是已經魚肚白了,是不是已經快要天亮了。我人生中很少能夠見到這個時刻的東海市,哪怕從小生活在這兒。

 即使從前要見到這個點的城市,那也都是因為好事情,比如重大考試後的徹夜放縱,又或是為了出遊而早起——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的心情……

 我和黎之飛,連同那兩個偽裝成穿著白大褂醫護人員的總部人員,一同登上一輛救護車。由於在剛才的機場大會上,算上原本就是抬進來的我師父,共計是“倒下”了三個人,因此在機場外的特定停車場裡,最後也等來了三輛救護車,各自載著包曉、王哲夫和我師父的身體分道揚鑣。

 我不知道這些遺體是準備要送到醫院還是哪裡,也不知道隸屬於排制會情報部門的人又要在那些機構裡怎樣去做善後工作。總之,我師父的身體現在總算不是個遺體了,被兩個總部人員抬上車後,其中一個人對司機說了聲“返回原處”,車就開動起來,由緩到疾,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我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了車尾,然而,此時旁邊已經不見了林逸的行李箱——這兩件東西在這段時間裡一直是綁定一起的,此時卻孤零零的。

 我把王哲夫給我的空鳥籠拿在手裡把玩,眼睛卻和黎之飛一樣茫然無神地對著師父看,並且和他一路無話。我知道我現在的頹廢狀態和黎之飛肯定是像複製粘貼出來的一模一樣,想起王哲夫死前叫我把鳥籠打開著,不知何意,後來連鳥都飛走了——我想大概是王哲夫從一開始就準備犧牲自己,因此死後想放這隻鳥自由吧,而這鳥倒也是頗具靈性地離開了。

 關於剛才那場對排制會今後走向影響重大的機場大會,在王哲夫自裁之後沒多久的確是散場了。

 雖然這只是剛剛過去的事,但在我的記憶中竟然已經開始加速模糊了,難道說,這個就是人類大腦對於創傷記憶的保護機制?

 我只記得最後扶著王哲夫的身體時,周圍的人群很亂很亂,紛紛擾擾,所有人都各關心各的,各說各的……我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似乎處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環境裡,直到有兩個“白大褂”從我手裡接過了身體重量。

 記憶的最後是林逸在我身旁維持了一段時間的蹲姿,期間我們好像什麼話都沒有說,都只是怔怔地看著地上。最終她還是慢慢地站了起來,在不遠處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然後一步一頓地走向了她的生父秦柱那裡,只留給我一個沉重的背影。

 這種看著背影漸漸遠離的悵然若失是無法形容的糟糕,我感覺這段距離似乎就是從國內到國外的距離,從此天涯兩隔。可是,既然這個協議是付出了那麼的大代價才訂下的,那麼作為我來說,除了去執行又有什麼能做的呢……

 林逸的背影終於還是來到了她父親跟前。秦柱貌似是安慰了她幾句,然後伸手輕輕搭了一下她的胳膊又放下了,顯得小心翼翼。接下去就半轉身作離開狀,同時招呼他的所有隨行人員一起打道回府。此時一邊的陶際就很順手地走過來從林逸手裡拖過行李箱,牽馬墜蹬,動作熟練得一氣呵成……

 “等一下!”

 林逸的這句話我倒是隔著距離就聽得很清楚。

 只見她在秦柱一行人疑惑的視線中,轉身在地上拾起我的揹包就走了過來。這個突發的舉動讓我也一下子有點意外,趕緊站了起來,由於之前蹲了太久,腿有點發麻,我還踉蹌了一下。

 林逸來到我的面前,把揹包塞到我的懷裡,雙眼看著我。我機械地伸出小臂去接,然後也看著她,心想她這是要告別嗎?這個時候我應該說什麼好呢?是拍拍胸脯說等我三個月?還是高談闊論說王部長的遺願由我們來實現?好像不管哪一種表態在這個場景裡都會顯得很讓人無語……

 萬沒想到,我接下去就不需要再去考慮該說什麼話了!因為林逸突然把嘴唇貼上了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