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上心頭 作品

第 36 章 【加更】我自然是...

 她立即道:“是了,如今家裡都聽兒媳的,今日的事,全憑兒媳做主。”

 林繡姑是沒什麼心眼,但她並不傻,這兒媳婦如何聰慧能幹,她自然都知道,今日的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無法處置,全權交給崔雲昭是最聰明的做法。

 崔雲昭仰起頭,同林繡姑笑了一下。

 在她對面,霍新枝也抬起頭,迷茫地看向崔雲昭。

 崔雲昭滿身都是氣定神閒,她一點都不怕完顏氏那家人,說話辦事也很有底氣。

 不知道為什麼,霍新枝忽然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希望。

 她不想回到完顏家,一點都不想,那裡有她所有的夢魘。

 家中,另外兩個男孩也站在崔雲昭身後,愣愣看著這個平日裡和善寡言的長嫂。

 崔雲昭的坐姿並不板正,相反,有一種真理在手的閒適,她的目光在眾人面上一一掃過,最後看向了趙老太太。

 “老太太,我尊您是長輩,客氣稱呼您一句,不過呢,這兩家事還是要家主之間來說話,我問一問,今日的事,完顏氏中誰人來做主呢?”

 這話一說出口,完顏家的人忽然就愣住了。

 趙老太太生了兩個兒子,長子長孫就是完顏大郎,次子的長子就是完顏山,因他在這一輩中軍職最高,故而家中也隱隱由他馬首是瞻。

 但若較真起來,如今的家主還是靳大娘子的丈夫,完顏大郎的父親。

 若是如此來算,今日同霍家論事的應該是靳大娘子。

 但此事是由完顏山提起,苦主也是完顏山的兒子,所以完顏氏家中就有些矛盾了。

 有些話,是兩個人一前一後說的,一看便是沒有提前溝通過。

 崔雲昭方才一直沒說話,就是在觀察完顏氏這一家子人。

 他們能把完顏大郎的死全數埋怨到霍新枝身上,可見一家子都是自私冷血的人,既然他們自私,那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面對三十畝地,二十畝地這麼大的利益時,人人都想分到最大的好處。

 矛盾,就源自於利益分配不均。

 崔雲昭看著他們猶豫不定,倏然笑了一下:“既然要談,我們就速戰速決,做出最正確的談判結果。”

 她聲音清亮又篤定。

 從這一刻,眾人才清晰意識到,她不愧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高門貴女。

 不說任何沒有用的廢話,不去評判過去的對錯,只就事論事。

 直接就拿捏住了完顏氏的命脈。

 崔雲昭唇角勾起一抹笑:“那麼,還請完顏氏的家主出來,同我談一談今日的事。”

 “孰對孰錯,我們談論過後,就會有個定論。”

 崔雲昭說:“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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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事情出乎意料,也或許霍新枝的眼神太過慎人,以至於霍新枝說完這句話,堂中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一直吆五喝六的完顏山沒有吭聲,拿腔作勢的靳大娘子也沒有說話。

 顧老太太站在堂屋裡,身邊是滿臉焦急的顧迎紅,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坐還是不坐。

 崔雲昭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原來她同霍新枝不熟悉,左不過點頭之交,但如今看來,她是一點都不瞭解霍新枝。

 今日她對這位大姑姐真是刮目相看。

 即便心裡害怕完顏氏這一家子人,即便過去的陰影一直在,她卻敢於承擔屬於她的責任。

 敢作敢當,有情有義。

 林繡姑顯然也被女兒震住了,當即就說:“不行。”

 她開了口,邊上一直沒有說話卻滿臉憤怒的霍成樟也攥著拳頭怒吼道:“不行!”

 “你們就是欺我父早亡,就是欺我兄出征,堂堂隊將欺負婦孺老小,算什麼本事!”

 少年郎聲音清亮,飽含怒氣,頗有大不了就同歸於盡的架勢。

 完顏山眼神一暗,面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霍家這一家人,真是難纏。

 他萬萬沒想到霍新枝會答應跟他們回去,他們要個喪門星迴去作甚?還得大米白麵養著她,根本不划算。

 可話是他說的,此刻有些騎虎難下了。

 霍成樟打蛇打七寸,上來就說他是隊將,不能言而無信,胡攪蠻纏。

 此時,一直老神在在坐在一邊的趙老太太忽然睜開眼睛,冷冷看向霍新枝。

 “枝娘,當年你嫁來家裡,家裡對你好不好?”

 老太太的聲音很平靜,同方才唱唸做打的樣子完全不同,有一種說不出的淡定自若。

 同她相比,顧老太太就顯得很上不了檯面了。

 崔雲昭心裡嘆氣,就聽趙老太太繼續說:“後來我孫兒過世,你弟弟上了門來,非要帶你回家,我們家讓沒讓?”

 這老太太四兩撥千斤,把前因後果都忽略,直接說了結果。

 這一說,立即就顯得霍家得理不饒人了。

 林繡姑氣得臉色鐵青,她也顧不上什麼長輩不長輩,直接就開口:“老太太,你別胡言亂語了,當年枝娘嫁到你們家,你們一家子老小吃喝都要她伺候,後來大郎沒了,你們一家子可勁兒作踐她,不僅用冷水潑她,還把她一個人關在柴房裡,黑漆漆的關了五日不給米水。”

 “這些我從過,也沒去官府告你們虐待媳婦,我們家九郎為什麼非要帶枝娘回家,不就是因為你們虐待他姐姐?”

 林繡姑說著就紅了眼睛。

 崔雲昭倏然看向對面低頭不語的霍新枝,心裡真是又疼又酸。

 難怪霍新枝如今會是這個樣子。

 可她明明遭受了那麼多欺凌和羞辱,卻還是能強撐著站起來,去保護弟弟們,去為這個家做些什麼。

 既然話都說了,林繡姑也沒有繼續隱瞞,她直接了當說:“當年枝娘出嫁的時候,家裡是給了不少嫁妝的,九郎為了帶回她姐姐,那些嫁妝可是一樣都沒要,算是用錢買他姐姐一條命。”

 “你們打量著我們家老爺走得早,九郎年紀小,一家子孤兒寡母的,就這麼作踐我家,”林繡姑的聲音猶如一道驚雷,穿破層層黑暗,“完顏山,靳大娘子,趙老太太,人要講良心。”

 “喪了良心,以後就在沒有挽回的可能了。”

 林繡姑這話說得太重了,把原還四平八穩坐著的趙老太太說得面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