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斷鳶記五

 “也不是…鏢局裡資歷深的鏢師還有好幾個，那個…”李桂平支支吾吾的應道。

 辛大力細看屍身，渾身**的，應該是死前出了一身大汗。

 申屏道：“他應該是在死前與人劇烈搏鬥，最後不敵，被人將劍從口中刺入，可是看這情形殺他的人應該是騰空躍起頭朝著下一劍刺出，而王豐年剛開張開嘴被從上而下的劍給刺穿了。”

 顧千道：“這樣的殺人方法，對方要麼是個絕頂的高手，要麼就是巧合。”

 申屏道：“用這種怪招殺人，也可能是仇家尋仇，留下這招就等於留下了姓名。”

 顧千道：“沒錯，你們鏢頭生前的仇家裡有誰是擅長用劍的？”與張山晴那樣的公子哥兒不同，像王豐年這樣闖蕩江湖的人物必然是有仇家。

 李桂平道：“兩位差爺莫不要誤會，以為我們做鏢師的整日裡都是打打殺殺，其實走鏢和做生意一樣講究和氣生財，能不和道上的朋友動手，我們絕不動手，師父常教導我們‘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最是愚蠢….”

 申屏道：“這麼說起來你師父的功夫也不怎麼樣了。”

 聽了這話，李桂平臉色大變，怒道：“你胡說什麼，我師父一路迴風蕩燕劍法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上哪個不知，當年在漠北遇到了一夥劫匪，在狂風沙中施展這路劍法一招一個將他們的首級全斬了下來，還有一回在西域遇到了一個番僧模樣的獨行盜，善使飛鏢，殺了好幾個鏢局的鏢頭，可是遇到了師父算他倒黴，師父手腕一抖便將他射出的九隻飛鏢一起點落，跟著踏步上前一招….”

 他一講起王豐年走鏢的事便滔滔不絕，語氣中充滿了敬意，顯然對自己的師父十分崇拜。申屏和顧千這會倒是聽上了癮，與他拉扯起來。

 辛大力不去聽他們囉嗦，他來到王豐年的屍身前蹲下，心中念道：王鏢頭，莫怪，莫怪。跟著他抓住劍柄將寶劍抽了出來。

 日光照耀之下，寶劍泛出青光，周遭的幾人同時都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氣襲來，不由自主地渾身打顫。

 李桂平怒道：“你怎麼能對師父的屍身如此不敬！”

 申屏道：“李鏢師，你莫要忘了我們正在查案。”

 辛大力仔細端詳手中這柄寶劍，劍身長約三尺，劍氣森然，劍柄上兩條龍盤繞在一起，龍嘴中各銜著一粒珍珠，一看便知這乃是一件神兵利器。

 申屏和顧千也是習武之人，見了這樣的好劍都忍不住讚歎起來，只是王豐年的屍體還在地上躺著，二人這般確實有些不敬。

 辛大力見李桂平臉上怒氣越來越重，本在遠處圍觀的幾個鏢師也圍了上來，當即道：“申屏、顧千你們去將衙役叫來，將王捕頭的屍體抬回衙門，再去問問其他鏢師昨天晚上都做什麼去了。”

 晚上三人回到衙門，開始彙總這一天來查到的東西。

 “我去問了鏢局裡其他人，大家異口同聲都說王豐年是個好人，為人正派，不喝酒、不賭博、也不逛青樓，唯一的愛好大概就是去靜瀾湖邊釣魚。”申屏道。

 “李桂平這人如何？”

 “他是王豐年唯一的徒弟，但據說資質平平，學不到師父三層的功夫，但十分忠心，這些年來都是他鞍前馬後的在照顧王豐年。”

 “王豐年有說過將來會將鏢局交給誰嗎？”

 “王豐年孑然一身，無兒無女，照道理來說應該是要交給李桂平的。但據鏢局裡的人說，王豐年似乎覺得李桂平功夫不夠，擔心他接不了‘硬活’，無法服眾。”

 “昨天晚上李桂平真的去臨鎮押送東西了嗎？”辛大力又問。

 “這點應該是真的，當然再問是什麼人託鏢，押送的是什麼，他們便以江湖規矩為由沒有透露。”

 “昨晚真的沒人聽到任何動靜嗎？”

 申屏道：“是這樣，王豐年以前早睡早起，近段時間以來他有了晚上起來練劍的習慣。有一回一個鏢師半夜解鏢回來，路過後院，聽見兵器的破風聲，湊近門縫一看，王豐年一人在月下舞劍，劍光將他整個人罩住，時如蒼龍出海，時如蒼鷹一擊，轉騰挪移如行雲流水一般看不出有絲毫的滯留，劍招與他平日裡常使的也全不相同。那人見劍招精妙，忍不住多看了一會，王豐年忽然轉過身，嘴巴大張，目露精光，神態可怖，他嚇得跌倒在地，爬起來之後立刻回到房中，心中惴惴不安，一宿都沒睡著。江湖人物最忌諱偷看別人練功，那名鏢師雖然是無意，可若是王豐年追究起來恐怕也沒有好果子吃，哪知第二天王豐年見了他跟沒事人一樣。他心中一塊石頭才落地，打聽了一番之後才知道鏢頭最近有了半夜起來練劍的習慣，不少人都知道。” 辛大力道：“這樣說起來，即便有人與王豐年動手只要那人不出聲，大家都會認為是王豐年自己在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