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美院的人多少對視覺敏感一些,她注意到這隻手的線條。骨骼修長,指節均勻,不至於嶙峋但結構清晰。血管筋脈在棕灰的皮膚下隱顯,野性而有力,就像。。。
謝立的木雕。
那個誰要都不給的雕塑手。
她的眼光逡巡在兩人之間,挑挑眉看著謝立道,“怪不得這麼寶貝呢。”
謝立討厭朋友的敏銳,撞撞陶運昌說,“趕緊走。”
陶運昌沒動靜,只是望了望湖面,問女孩,“湖對岸可以過去嗎。”
“可以啊,冰雹剛停,現在雨也不大,你們開車繞一圈,離這三分鐘,風景很好。”女孩推薦完沒忍住戲謔道,“帥哥你有沒有看過謝立工作臺上的木雕手。。。”
“別理她,你要去對岸我載你去。”謝立警惕起來,拽著陶運昌往雨裡跑。
陶運昌擺脫他。打好傘,才追進雨裡,拍拍謝立說,“別又淋溼了。”
共撐一把傘時,謝立的不知所措,他全放眼裡。陶運昌好笑地讚揚道,“你觀察力其實不錯。”
“什麼?”謝立困惑道。
陶運昌伸出手搖了搖,說,“木雕很寫實。”
謝立臉漲紅,不敢多看陶運昌一眼,總覺的他會讀心術,將自己無數次握住那隻木雕手的秘密行為看穿。他支支吾吾地說,“只是練習用的,你不介意吧,哈哈。”
“為什麼不介意。”本來打著傘兩人距離就近,陶運昌好像又靠近了些,讓謝立輕易地緊張。“你練習什麼用啊。”
謝立怕了他,頭也更昏沉了,想站遠一點逃離壓迫感,低頭看腳尖說,“就做木雕練習啊。”
“喔。”陶運昌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也不再面對面逼問,轉身和謝立並肩,隔著很窄的空隙說,“以後別再做這種練習了吧。”又說,“人不能總活在幻想裡不是嗎。”
謝立怔住,抬頭看陶運昌。陶運昌是冷峻的,遊刃有餘的,不會把謝
立臆想的牽手當一回事兒,覺得冒犯也只提出善意的勸解。
或許他和昨晚一樣,明明生氣,但出於好心,也出於案情需要,仍然願意忍受自己的出格。
謝立認為是感冒讓他情緒低落,他妥協道,“那我以後不再做了。”
陶運昌聞言,意外地看著謝立說,“總算想通了,準備放棄?”
“說不準。”謝立莫名覺得今天的陶運昌有些 嗦,好像自己要不要喜歡他這件事很重要。
謝立又打了個噴嚏,暈乎乎坐上駕駛位,問陶運昌,“不說這些。你現在想去對岸的哪邊。”
“那棟正對著的灰色小樓,兩層那個。”陶運昌收傘進來,心情不錯似的,多說了幾句,“住這裡好像不錯。”
“對啊,我也想過在這買房,但我媽說沒有投資價值。”謝立聳聳肩,驅車繞行湖泊。
方才的大雨變得淅瀝,在湖面打出無數的小水暈,陶運昌的心好像也盪漾開,在這樣安寧的郊野裡,他初次對過去產生了後悔。他固守的周密和堅定慢慢瓦解,像雨水點滴敲碎平靜的湖面,帶來破綻和餘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