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個動作太過親暱,肌膚相貼的瞬間,兩人具皆是一怔。

 小小的 望塔被洪水衝得傾斜,雨往他們身上淋著,木板都開始打滑,放眼望去一片灰沉之下是渾濁的水。

 蕭熒已經燒的昏昏沉沉,意識迷逐漸糊了起來,閉著眼睛呼出的氣是滾燙的,而那身體卻冷得發抖。

 有人拍了拍他的臉,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他坐在梁昭的腿上,又被兩條有力的手臂緊緊環繞著。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柔軟溫暖的床上。屋角的青銅蓮花香爐燻著安神的香,陽光透過稜格雕花的窗昭進屋內。

 床簾微動被人撩開,盧展途見蕭熒醒了激動的老淚縱橫。

 醫官說蕭熒今日會醒,所以盧展途每隔半個時辰就進來看一回。

 他用衣袖擦去了眼屎,往地上這麼一跪,仰天道:“先帝保佑啊……皇上終於醒了。”

 梁昭聽見動靜走了進來,“別先帝了,先帝忙著投胎沒空搭理你。”

 蕭熒昏迷了七八天,醒來時萬里晴空,洪水已經退去,只在府前的石地路上留下一些淺淺的沙土痕跡。

 泊州是個好地方,唯一的缺點就是每逢夏季多雷雨的時候,幾條河和水庫很容易漫溢出來導致水災。

 這次的災難損失慘重,莊稼幾乎全爛在了地裡,還有很多房屋建築也被沖毀,難民營裡還有許多百姓無處安置。

 那日的爆炸,還有幾名命大的官員沒死,被袁義屏他們撈了上來。

 豎日午時,城西刑臺一眾官員準時處斬。

 盧展途他們帶著城中兵士將水地的那些屍體全都打撈上岸。

 梁昭帶著人在下游挖著河道,一鏟子下去,一會浮上來半條胳膊一會來一條大腿。

 “溫翡真是夠變態的,這人都泡發了能藏個啥?”

 蕭熒聞言道:“溫翡沒這麼多鬼主意,他做的事情有一半是宋昊在出謀劃策。”

 被溫翡藏於亂葬崗的那些也一同被挖了出來,附近的百姓看到後杜撰出來了一個“鬼兵”的傳言。

 隨著白花花的肚皮被刀劍劃開,許許多多的白銀也重見天日,除卻朝廷丟失的那些以外還有這麼多年溫翡一黨所斂的不義之財。

 這筆銀子被用於去別地採購糧食和修建房屋,重新改了當地的制度,田地按人口比例來發,大災之後減少三年賦稅。

 燕州那邊的事宜一直都是由祝小侯爺打理,簡單交代了幾句便準備啟程回上京了,泊州新太守之位還得回去之後再定人前來上任,眼下暫由盧展途代為管理。

 從二品大臣直接降到四品太守,立功不成反倒被貶。

 他簡直欲哭無淚。

 上京這座千年古都,的確是個富貴迷人眼之地,夜色的籠罩下,燈火璀璨,馬車在寬敞的街道上往一個地方駛去,回首,已不見來時的路。

 離熱鬧越遠蕭熒的神色便越冷一分,梁昭坐在他身邊,好似入了寒冬臘月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