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他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但趙國公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些日子裡，段氏的人請旨調離。不等令下來，就拖家帶口連夜離開，卻在回雲川的路上佔據了洛州。

 洛州刺史直接告到了皇帝面前，說他段氏開始在洛州城招兵買馬，有反心。

 安撫了洛州刺史後，丞相玉廣鶴接二連三地上奏，派兵前去捉拿逆賊。

 於是，十萬大軍從上京出發前往洛州。撥走了這些人，京中所剩兵力只剩下不到一千的禁軍。

 而此時，太后又以除夕宴為由，將各地宗室諸王都叫入了京中。顯而易見，太后這是想廢帝。

 先太子故去多年、太后心裡的恨還是半點沒減。

 蕭熒性情暴虐，城府深沉，絕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趙國公絕不會因為太后一個人的恨而去得罪這樣一個人。

 可太后畢竟姓趙，她若真要夥同玉廣鶴逼宮，定然會牽連整個趙家。

 身居高位的政客，總是很敏銳地洞察到一起風雨欲來的前兆。也十分拎得清，該舍的就得舍，若執意不放，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以往他們這些老臣在底下看著坐在明堂上的皇帝，總覺得他那麼可憐，那麼不堪一擊。而現在趙國公才發現他是在冷眼旁觀，看著底下的人如同跳樑小醜般爭來爭去。

 從冷宮罪妃之子上位殺盡手足再到如今扳倒蕭御。趙國公此時覺得，這個人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皇族的血親如今只剩下一個趙王蕭惑。他年紀不大，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看著自己的鞋尖拘謹地坐在那。別人問一句他便答一句，不免讓人覺得木訥無趣。

 暮光落在屋簷上，蕭惑摳著自己的手，抬眼看著坐在一側的蕭熒。茶几上放著香薰爐子，他捧著本舊書正看著。

 宮女太監跟木頭似的站在那，屋裡靜得落水可聞，只偶爾傳來蕭熒翻動書頁的聲音。

 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黃昏的光拉長了她的影子。太后命身邊的婆子，低著頭站在珠簾外，“奴婢見過皇上、見過趙王殿下。太后備好的晚膳，來讓奴婢請趙王過去。”

 蕭惑和太后平日裡沒什麼來往，她現在卻突然當著蕭熒的面只請自己過去。這倒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一雙眼睛看了看蕭熒，對方頭都沒抬一下。臉上神請難辨，聞言也只是揮了一下手。

 蕭惑唯唯諾諾的站了起來，“皇、皇兄。那臣弟就先去了。”

等人跟著太后的嬤嬤走後，蕭熒看了看趙王剛剛坐的位置。陽光照在榻上織錦坐墊上，桌案上的茶還在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