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晉河

 “可悲啊,兜兜轉轉還是畫地為牢的人啊......”

 他原以為他只要抬頭便能見天明,誰曾想他生於汙沼,便終其一生都掙扎於不公的命運中,不得解脫。

 晉河沒有說話,一遍一遍的撫摸著他,眼底有著毅然決然的癲狂。

 月章曾以為晉河只是一時衝動之下所說

的氣話。

 就像他一樣,即使再抱怨命運不公,卻也只能屈服於此。

 如果他當時能出言阻止一二,或許就不會讓悲劇重演。

 所以當他看到晉河渾身浴血,一步一步向他爬來的時候,心裡的最後一根弦驟然崩斷。

 “我......我把他們都殺了......月章,不要怕,我一直陪著你。”

 月章忽然就想起以前他們同坐在書堂簷下,他幹活的時候受了傷,晉河拿起藥瓶為他塗抹傷口的時候。

 日光正好,斜斜地落在少年溫柔繾綣的眉眼,他微微垂著眸,密如鴉羽的眼睫微微顫動。

 他將藥輕輕塗抹在傷處,月章齜牙咧嘴地呼了一聲。晉河聽了,抬眼輕柔地取笑:“小月章,還這麼怕疼啊?”

 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晉河在他的懷中安然長眠,唇角帶著笑,和當年的父親一樣。

 又只剩下月章一個人了。

 夫子知道了這件事,悲痛欲絕,急火攻心,便一病不起。

 月章在山野間挖了兩處墳墓,將晉河埋了進去,又將那本血跡乾涸的《離騷》也一併放了進去。

 “對不起。”他道,靜靜地站在簡易製成的墓碑旁,“夫子說你也是無父無母之人,我不知你祖上何處,便只能自作主張,將你葬在了這裡。”

 長野風聲浩蕩,吹起眼前的叢叢野草。

 孤寂的山野間,他跪了下來,用力地抱住了那塊墓碑。

 “很快,我就來陪你。”

 夫子病重,他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