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遙遙 作品

第 2 章 【2】

 玉嬌粉面羞紅,接過那杯酒:“好。”

 金盃相碰,雙雙飲下杯中酒。

 裴瑕接過她手中空杯,起身放回桌邊,再次轉身,發現玉嬌仍在看他。

 他眉頭輕折,緩步過去:“還想喝?”

 玉嬌微愣,紅著臉:“不…不想了……”

 裴瑕淡淡嗯了聲,再看她染著酡紅的嬌麗臉龐,也不知是酒水作用,亦或想起昨夜翻過的那兩頁《房中術》,喉頭忽的有些發澀。

 默了兩息,他在床邊坐下,握住玉嬌搭在膝頭的手。

 感受到她的輕顫,他眼簾撩起:“很緊張?”

 玉嬌咬了咬唇。

 畢竟頭一遭,定是緊張的。

 但她謹記著母親的教誨,要伺候好他,與他琴瑟和鳴,儘快懷上子嗣。

 忍著頰邊火燒火燎的羞意,她垂著眼,軟了嗓音:“求…郎君憐惜。”

 話音落下,握著的手掌好似緊了些。

 須臾,大紅色百子千孫帳逶逶放下,裴瑕擁著她朝裡躺下,薄唇落在她的耳畔:“疼了記得說。”

 ……

 鎏金獸首的香爐裡,幾縷殘香幽幽在屋內散開,豆大雨聲噼啪敲打著窗外芭蕉,驚了沉夢。

 下雨了?怎麼就下雨了。

 愈發清晰的雨聲,攪得沈玉嬌心煩意亂,雙眸猛然睜開。

 從夢境到現實,不過眨眼間。

 寢屋還是那座寢屋,卻早已沒了紅燭喜帳,換作清新的蔥色紗帳,香爐裡的香丸也從名貴的沉木檀香,換做她慣用的鵝梨帳中香。

 如今已是元壽十九年的初夏,她嫁入河東裴氏,已有半年。

 “娘子,您醒了。”婢女白蘋的聲音隔著蔥色繡花紗帳緩緩傳來。

 沈玉嬌扶額從榻上坐起,沉睡

 後的嗓音透著幾分慵啞:“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至申時。”

 白蘋彎腰,

 恭聲詢問:“娘子可要起身?”

 “嗯。”帳中人應了聲,

 一隻纖纖素手掀起蔥綠紗簾,

 露出半張雲鬢微亂的美人臉。

 饒是已經在娘子身邊伺候半年,

乍一看到這張天生麗質的嬌靨,白蘋仍會恍神。

 娘子不是那種乍一眼傾城的明豔絕色,五官單論算得上精巧標緻,但湊在一起,卻有種如沐春風的韻味,讓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再看第二眼第三眼,猶覺不夠,越看越好看,不知不覺就勾了魂魄。

 生著這樣一張臉,卻有著最端莊清雅的氣質,就如高臺上的觀音,平添幾分不敢褻瀆的聖潔。

 照說這份性情氣度,和自家郎君如此相似,夫妻倆應當是一對志趣相投的佳偶。

 可偏偏娘子家裡出了那樣的禍事,好好的高門貴女,灰溜溜嫁進裴氏門楣。

 甚至連嫁妝,都是郎君拿出私產,替她購置撐門面。

 這樣嫁進夫家的女子,能得什麼好臉色?

 就連外頭那些平頭百姓,聽聞這婚事,也都扼腕嘆息:“裴氏這樣好的郎君,卻配個罪臣之女。這下倒真是應了他的名,裴瑕裴瑕,白璧染瑕了。”

 白壁是裴瑕,瑕是沈玉嬌。

 她是他的美中不足,更是整個裴氏都不待見的、形同虛設的“宗婦”。

 細雨紛紛,菱花鏡前,沈玉嬌正納悶自己怎麼突然夢起那些往事——

 夢見親人,尚可理解為思念。

 夢見洞房夜,難道她……想裴瑕了?

 柳眉輕蹙,正要將腦中雜念擯棄,竹簾外就傳來另一個婢子綠檀歡喜的嗓音:“娘子,郎君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1]《觸龍說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