翃洺 作品

第120章

 溫言奇一直都存在著一種奢望。奢望所有的人和事,都能向好的方向發展,縱使偶然間犯了錯,也能及時改了,不至於讓人看穿本質,不至於讓人對周遭的一切產生絕望。但身邊發生的一切卻一再打破這種奢望。汪寧的離去是如此,楊兆文的口蜜腹劍也是如此。 

 這段時間來,總會有一種莫名的無力感籠罩在身上,溫言奇懶得說話,懶得動彈。但辦公桌上總是日復一日的擺放著各種日程安排。接待、調研、開會、檢查等等等等充斥著朝陽東起,擠滿了華燈初上。無奈,只有強打著精神應付著。 

 溫言奇到底沒有聽何文越的話,在研究處理涉事幹部的會上,極力為何文越開脫,甚至在表決時再一次拒絕舉手。但是於事無補,李輝的態度很堅決,何文越的證據又不交上來。最後,真如何文越料想的那樣,縣委做了免職處分,李國勝代理水利局長。 

 何文越倒是沒有任何怨言,甚至在免職處分宣讀後,當場做了自我檢討,表現的很誠懇。 

 薛宗譽說,何文越免職後,一天不落的到單位上班,雖說沒有具體事情,甚至沒有具體的辦公桌,但仍然朝九晚五,比作局長時還準時。李國勝的角色轉換非常快,雖說名字後面有個代理的括號,但已然是個局長的模樣,不同於何文越有事好商量,這貨說一不二的樣子倒鎮住了水利局上下。 

 一切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潤通和騰達兩家公司承擔了返工的所有開銷,泉林的各個工程又得以重新開工。前段時間的風言風語戛然而止,雲州上下又恢復了常態,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難道是何文越聽了溫言奇的勸說?也覺得忍一忍好些?溫言奇一時覺得好笑,人家都看得開,放得下,自己一個外人倒變得看不慣了。周遭的一切看似都很正常,卻總覺得哪裡不對,模糊的很。 

 不過也有明白的東西,李輝和溫言奇的矛盾似乎擺在了明面上。李輝任著縣委書記,溫言奇彙報的時候,李輝的不同意見,溫言奇不見得贊成,但表面上都能過得去。現在大不相同,具體的矛盾點在哪裡,溫言奇自己也說不清楚,不同意見越來越多,卻懶得溝通…… 

 馬寧波說李輝對溫言奇的態度時,都加了一個很字,由有意見變成了很不滿。溫言奇卻懶懶的笑笑,不置可否,見溫言奇這樣,馬寧波也就不再說,只是在兩人中間小心處事。 

 人有些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只要對別人心存幻想,他就算做的再出格,也會期望下次會有個變化。一旦這個幻想破滅了,再看就怎麼都不順眼。溫言奇明白,自從何文越被免了職,自己對李輝的幻想也就絲毫無存了。同時,他更明白,在李輝的眼裡,自己想必也是說話無遮攔,工作不配合,矛頭對準縣委,就是一切謠言的頭子。 

 看著窗外雲捲雲舒,溫言奇無奈的搖了搖頭。 

 於新和打來電話,告訴溫言奇,段仁武調回廳裡作了副廳長,俞副廳長調整成了副巡視員。段仁武的任職,都在意料之中,而俞副廳長就有些意外了,剛剛五十出頭,就安排到副巡視員的閒職上,政治生涯就算是提前畫上了句號,按照退休年齡,怕是要作近十年的冷板凳。 

 溫言奇抽空回了趟明都,見了俞副廳長。對於自己的職務調整,不等溫言奇問,俞副廳長倒哈哈一笑,顯得很灑脫。說是幾十年如履薄冰,如今退了二線,才發現生活原來可以這樣過!心情好了,去廳裡溜達一圈,心情不好了,連學習都不會參加,老幹處長還得親自來電慰問,一年兩次體檢,幾次外出遊玩,好不愜意…… 

 看俞副廳長這樣說,溫言奇也就不再說什麼,只是道廳長保重身體,話一張口卻後悔不迭。對一個領導說保重身體,就說明領導真的無事可做了。俞副廳長卻不在意的應道:“是啊,身體健康才是第一的,如今退下來,不用喝大酒,再看見酒杯,心裡居然也開始發怵。”說罷又笑著搖了搖頭。 

 臨別時,重重的拍了拍溫言奇的肩膀,笑說回明都了就過來,溫言奇忙說:“那是肯定,再怎麼樣,家還在這個院子裡”。 

 俞副廳長再次笑笑。溫言奇才明白,俞副廳長對自己退下來其實是很介意的,只是壓著情緒,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長時間不見,溫言奇本想借著機會同於新和、周元力倆人聚聚,不料周元力全省跑生意,一約卻在千里之外。於新和笑道:“元力這廝生意搞的有聲有色,自己在明都也不曾見幾面,這還沒富貴到哪裡,就已然忘了弟兄!”。溫言奇一直不知周元力具體做什麼生意,卻想,元力本就是個文人,如今學人經商,好不好的先不說,這般忙碌還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