翃洺 作品

第141章

 “馬書記說的對”,寧全東點點頭。 

 “那,向繼遠和這些人來往密切,寧書記指的是?”,韓雲輝問。 

 “目前反映上來的就是平時有來往,走動頻繁,比如這次打人的事,真正動手的不是融匯公司的,是融匯叫來的。而這幾個恰恰就是和向繼遠走動比較密切的人的手下。這樣的人通過向繼遠放了人。” 

 公安局礙於主管範圍,免不了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溫言奇明白這個這個道理。但打交道歸打交道,把自己搞進去混成一片豈不是笑話?尤其這個向繼遠本身是主管治安的副局長,又是人大主任的親弟弟,造成的影響更是可想而知。從那天劉玉河的表現來看,向繼遠的膽子只怕不小,這麼大的事連一把手都不通知,鬼知道背地裡還做了些什麼?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紀委搞了這麼長的時間,沒有發現什麼重大線索……按照寧全東剛才的說法,似乎是隻有違紀沒有違法,這對向繼平來說倒是個好事。可是,這樣的調查結果,寧全東為什麼要提議召開常委會?將所有常委召集在一起聽這樣一個不痛不癢的報告,沒有必要嘛…… 

 溫言奇臉色有些不好看,哼了一聲,問道:“向繼遠聲稱放人為了籌錢賠償,錢籌回來了嗎?” 

 寧全東說:“沒有,人放出去三天,被劉玉河弄了回去。” 

 “這壓根沒想籌,真想籌錢,別說三天,三個小時也能湊齊了,更何況是融匯叫來的人,融匯沒錢?”馬寧波冷冷的說道。 

 溫言奇明白,馬寧波說的就是慣常操作,看熱鬧的只看見打人的人被抓了就認為扯平了,以後的事只要當事人不追究,誰又會理睬?當事人還在醫院躺著,追究不追究的,這些人威逼利誘自有手段,後果可想而知。 

 寧全東模稜兩可的做事風格,怎麼符合一個紀委書記的身份?多年的經驗表明,領導聽情況的時候,作為下屬必定要準備好可以有的選擇,而不是說完了事,如果這樣就完了,那屁股後面何必再掛個什麼“長”,什麼“主任”之類的頭銜? 

 溫言奇問:“紀委對向繼遠的處理有沒有初步意見?” 

 寧全東說:“溫書記,是這樣,單就這次放人,黨內可以給予嚴重警告處分。” 

 蘇梅想必也覺得其中不清不楚,就問:“寧書記,向繼遠來往的那些人,確定沒有其他情況?” 

 寧全東的猶豫一閃而過:“就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就是如此,我們也對涉事人員進行了詢問,還沒有發現大的違紀線索。” 

 溫言奇立刻捕捉到了寧全東瞬間的猶豫。果不其然,他的用詞是“目前”,而不是直接說沒有……向繼平的影子浮上心頭,寧全東為什麼要猶豫?是向繼平施加了影響還是有別的原因,向繼遠是不是還有事? 

 對於向繼遠這個人怎麼處理,溫言奇多少有些猶豫,倒不是想放他一馬,畢竟向繼平還是人大主任,親弟弟若是真有事,怕是向繼平在縣裡不好做人了。有人會說一碼歸一碼,但縣裡就巴掌大的地方,到時,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了向繼平,這是溫言奇不願意看到的。其實,對向繼遠,溫言奇原本想止步於處分,但寧全東剛才的幾番說辭,什麼叫目前沒發現?什麼叫黨內警告?在座的都何等聰明,想必都聽得清。寧全東不把話講完,如果要處理,要縣委的肯定答覆,如果不處理,按照他的說辭,處分也可以。記得當初研究處理李國勝的時候,寧全東就是先說情況,再提楊兆文電話,這一次又將矛盾遞給溫言奇。這種情況下,以處分了事,能不能行得通? 

 溫言奇長出了一口氣,往椅背上靠了靠,“大家說說,現在這個情況,怎麼處理?”。等了半晌,卻沒有人先開口。 

 想了想,還是點了馬寧波的名,“馬書記,你分管政法,先說說?” 

 馬寧波習慣性的點了根菸,想了想,緩緩說道:“寧書記剛才說的情況,第一,向繼遠不是第一次私自放人,所以以前不管放的什麼人,公安局,政法委都要追究。第二,向繼遠和社會閒散人員來往密切,不出這個事以前,也許有人會說為了辦案,更可能會說搞不好這些人裡面有公安局發展的內線,但這次的事充分說明,以上的原因不存在,而且給我們政法戰線的同志抹了黑,貓和老鼠搞在一起,像什麼話!基於以上原因,我建議拿掉向繼遠的副局長。第三,這次事件暴露出來的不單單是一個向繼遠的問題,剛才寧書記也說了,只是公安局內部就處理好幾個警察,那麼,作為公安局局長的劉玉河同志,是不是也要負責任?畢竟他才是公安局的一把手。縣委一直強調一把手要清楚本單位人和事,要管好自己的人,不能上面做事下面不知道,下面做事上面不清楚。到時候出了事,再互相推諉,互相扯皮,一把手不像一把手,下屬不像下屬!” 

 “前段時間,政法委已經在政法系統內組織了相應的整頓,我建議縣委應該借這個機會,把李國勝、向繼遠等人的問題作為一個反面典型,在全縣範圍內好好開展一次整頓。好好殺殺不聽招呼,恣意妄為的惡習!” 

 馬寧波講完,居然又續了一根菸,深深的吸了一口,靠在椅子上,向溫言奇點了點頭。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溫言奇卻有些懊悔讓馬寧波第一個發言。薛宗譽告訴自己融匯公司打人的事後,自己第一時間就指示馬寧波過問,馬寧波打了包票,卻被向繼遠一個老鼠害了一鍋湯,搞的馬寧波很沒面子。後來,溫言奇又點了政法系統的名,想來也是,自己的手下,揹著自己搞小動作,政法書記卻不知情,馬寧波也許誤認為溫言奇對自己有了意見。可無論怎麼說,馬寧波提出的意見無可反駁。 

 其實,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有誰肯保向繼遠呢? 

 會議有時就怕有人定調子,現在馬寧波的話講的如此乾脆,接下來的發言可想而知了。 

 見馬寧波講完,韓雲輝說:“確實是,無論從哪個方面講,向繼遠再擔任公安局副局長都是不合適的。剛才馬書記提的建議我認為很好,確實有必要開展一次整頓教育,理順幹部關係,明白縣委懲治違紀違法的決心!” 

 蘇梅一直低著頭看寧全東帶來的文件,無論馬寧波還是韓雲輝發言,都不曾抬起頭。兩人講完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溫言奇這時卻不願意先說,因為自己的發言往往是拍板,既然自己拍了板,別人只得附和。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溫言奇就想聽完所有人的意見,哪怕是重複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