翃洺 作品

第164章

 周元力象徵性的吃了幾口,便開了口:“我說,叫你來也不純粹瞎諞,畢竟你現在的時間也緊,就是給你說個事……” 

 “去去去,有話就好好說,我時間緊不緊的,專門給你送菸酒的時間還是有的!” 

 周元力嘿嘿一笑,嘟囔道:“那倒是,禮輕情意重嘛……” 

 溫言奇瞪了眼說:“你可看清楚了,那可是五糧液,這還輕?” 

 周元力說:“這你就不懂了,五糧液啊茅臺什麼的都是場面酒,不見得好喝,只是價格貴。真正好喝的,那得是上年份的,就像上次譚原譚總搞的那種,絕對不貴,但拿錢買不著的那種……,哎,給你也說不清楚……總之是回味悠長、唇齒留香啊!” 

 “你要不要?不要了再搬回來,我送別人!”,見周元力一說好酒就賤兮兮的樣子,溫言奇作勢說道。 

 周元力趕緊說:“要!怎麼不要,有好的了喝好的,沒好的了喝貴的,層次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再降也只能到這個地步了!” 

 說是說不過周元力的。寫的話,原來倒可以拼一拼,不過這幾年辦公室越坐越大,估計武功也荒廢了。算了……溫言奇只好無奈的笑了笑。 

 周元力夾了段紅燒帶魚放進了溫言奇的餐盤裡。才慢悠悠的說:“我辭職了!” 

 “辭職?”!原本還想著周元力感謝的話怎麼才能說出口,未曾想,他所謂的事是這麼個消息! 

 見溫言奇愣愣的看著自己,周元力倒坦然一笑,“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辭了個工作而已……” 

 “你這是過家家啊,咋又辭了,為什麼辭了?”溫言奇放了筷子,扯了紙巾隨便在嘴上了抹了幾下。周元力的處境,於新和同自己不清不楚的說過幾句,溫言奇本想著,這次他們公司歪打正著中了標,對周元力來說絕對是個好事,最起碼他那個同學的目的達到了,至於具體怎麼操作的,誰會追究那麼多?可週元力這貨發什麼瘋,竟然又辭了職!這不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周元力順手點了根菸說:“我發現啊,這辭職和離婚差球不多,頭一次都很難,考慮這個,考慮那個,想自己的事還不算,裡頭還得想家裡的事、父母的事、朋友的事、以後的事、將來的事!煩的要死,真能衝破枷鎖,邁出步去的都是下了天大的決心。可要是再來一次,嘿!那個順暢,前幾天腦子裡一過,後幾天報告就能放在桌子上!你看那些離婚再結婚的,就是這麼個道理,頭一次誰不是抓心撓肺,再來一次就像是提了褲子再換個床睡一樣,舒服了就睡下去,不舒服了立馬就換。什麼激將法,欲擒故縱法的統統不管用,反而是一激就當真、一縱就跑的無影無蹤……倒把施技法的人搞的莫名其妙!” 

 周元力說著居然笑了起來,這次,嘴裡的煙霧像是也來不及反應,只見嘴巴張開了,卻沒有一股勁來侍弄,出也不是,下也不是,來回在周元力的嘴裡躥騰,嗆的他咳嗽了起來。半晌,憋紅了臉,弄進去幾口水才緩過勁來,又來問溫言奇:“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溫言奇實在想不通周元力辭職的理由是什麼?從廳裡辭了,也許是氣不順,一時堵了,辭了也就辭了,好歹進了公司有高收入兜底,兩下一比也算是沒什麼損失。可這貨偏偏就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人過半百,莫名其妙的又辭了,去哪裡?開什麼玩笑!想起歌裡唱的那句只不過重頭再來,就氣不打一處來!凡是信奉這句話的,都他媽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咋不把位置讓出來,自己從頭再來?逼到絕路上,不重頭再來又能怎麼樣?但凡還有個選擇,誰會走這一步?按家裡人說的話,土都埋肚臍眼了,再瞎折騰不是吃飽了撐的? 

 溫言奇皺了眉頭說:“你也別扯你那些歪理,只說理由是什麼?” 

 周元力居然笑了笑:“理由就多了,不適合……” 

 “你現在才發現不適合?早幹嘛去了?” 

 周元力搖了搖頭,慢條斯理的把茶當酒喝了,才說:“真是不適合,隔行如隔山,這話還是得信。不瞞你說,才去的時候,心裡憋悶著一股氣,想著不就是換個窩而已,老子有能力,有水平,政治部的副主任搞個副總還是說的過去的。結果一段時間下來,發現還真是不行。裝傻充楞也就罷了,還得裝孫子,可誰沒當過孫子?這些都行!但一味的傻又搞不通,有時還得精明。原來在廳裡搞來搞去的也就那麼些事,可在公司裡就大不同了,那套流程就弄的我頭大,整來整去的都是小數點後都數不清的數字,囉裡吧嗦的,我覺得就姚麗華來,可能都比我順暢些。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偷著學,咋說也頂著個副總的頭銜,總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可你覺得這些你都會了,又得學三陪那一套,咱原來是什麼級別?帶括號的正處啊,現在呢?見了科級都得低三下四,哎……人家把你捏的死死的,你是連個響屁都不敢放!” 

 “這個你去之前就應該考慮到!”。溫言奇覺得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活脫脫一個成年人,還是個處級幹部,這些中學生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居然能後知後覺到如此地步! 

 “對!”周元力卻不知所謂的點了點頭,“又不是你說的過家家。其實,我想的可能比這個還麻煩些,所以硬著走下來,也還算是沒吃白飯。但什麼都會了,好容易跑下來幾個項目,到手了,又不讓你搞了,你說這算什麼事?” 

 溫言奇有些不解,問是什麼意思? 

 周元力說卻擺了擺手,說這裡面也很複雜,一點都不比廳裡面簡單! 

 溫言奇還是不以為然,就說:“你說複雜,可現在哪有簡單的事?都若是簡單了,就不叫社會了” 

 周元力笑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水至清則無魚麼,這個我還是懂的……” 

 說完,周元力陷入了沉默,半晌不說話,只將手裡的空茶杯翻來覆去的擺弄,剛才嘴上說的輕鬆,現在看起來又讓人覺得煩悶。 

 這麼多年了,廳裡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要說交好的還就是他和於新和兩個人。於新和是沉不住氣的人,有事了就會說出來。周元力看起來大大咧咧,話也說著,但心裡始終是藏著事的。都到了這個份上,再拿自己的後半生開玩笑,放到周元力身上,任誰也覺得不可能。溫言奇心裡嘆了口氣,便換了語氣問:“是不是遇上什麼難處了?” 

 周元力瞥了眼溫言奇,像是自嘲的嘿嘿一聲,將茶杯又倒了過來。 

 “我們公司在雲州招標的結果你知道吧?” 

 “知道啊,大頭都是你們中的”溫言奇點點頭,卻不知這個事和周元力的辭職又有什麼牽扯,應要說有關係,也該是周元力臉上有光才是。不論自己有沒有出力,總歸是他們老闆在自己這裡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那你知不知道後來的事情?”,周元力終於將茶杯放回了原樣。 

 “後來?後來還有什麼事?該就是施工了啊,你們不正在搞嗎?” 

 周元力卻搖了搖頭說:“開工是開了的,卻不是我們公司搞,而是高文勇的長興公司在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