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就是威脅你了能咋滴?

“白日做夢”,他說。

季聆風緩緩站起身,行至圍欄與對面男人遙遙對望,笑道,“另外,這兩日還得麻煩羅幫主給他們幾個弄份通關文牒”

羅八川瞪向他,一字一頓,“我說做夢,你他娘聽不見?”

通關文牒?可真敢獅子大開口。

要弄文牒還得先給這幾個流放犯弄身份戶籍,有了戶籍府衙才能蓋章下放通關文牒,還有國書,這東西能搞假但所費打點銀兩頗多,他憑什麼給這群王八蛋勞心勞力還勞財?

上次被算計,若不是他下水逃得快,這會子已經是堆白骨了!

一群孫子!

季聆風淺笑不變,語調和緩,“晉王派下的人來與你談合作,最後不僅沒談成,還因你死了個精光。這些年你通往東巍的航線碼頭被人毀的還剩多少?若本閣主將你剩餘碼頭據點一紙書信送過去,東巍的航線生意你可就做不成了”

“你威脅我?”

男人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摺扇展開,側眸望了眼女娃,摺扇輕搖兩下,“本閣主的耐心有限”

女娃也不知是否會對了意,半空中一根竹針落下,無聲無息插入羅八川頭頂髮髻中。

羅八川頓感異樣,抬手一摸,拔下一根漆黑竹針,嚇得手一抖竹針落地。

“......”

意思很明顯,就是威脅你了能咋滴?

打又打不過!

罵又罵不贏!

羅八川氣得渾身發抖,還不敢嗆聲。

一切的花言巧語在實力面前都不堪一擊。

摺扇一收,季聆風率先走向三樓樓梯,“羅幫主,靜候佳音了”

一臉懵的老頭與一臉佩服的小子們默默跟上他的步伐。

出得極樂坊,暮色已深,一眾人兵分三路,一南一北一東。

走出幾丈遠,季聆風回頭望向小女娃背影。一個眼神她便猜出他的心思,這等心性也難怪瘋人蕭幾個會喜歡。

連他也越瞧女娃越順眼了!!

......

黎家人次日得知家裡小子們要出去歷練。

一片沉默後,黎家長輩們齊坐堂屋裡,久久不語。

黎文黎韜沈苛站在堂屋中央也不敢動,只是眼裡對外界嚮往光依舊不散。

黎老漢看到了,扭頭看向身旁老伴兒,“老婆子,你覺得如何?”

黎老太嘴唇輕顫一下,她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家裡的娃要離開家。

上哪兒去?他們一家子全是流放犯,沒有朝廷的特赦根本出不去,更何況他們連流放地都沒去直接來了赤水,這輩子也只能老死在這裡。

如今冷不丁聽到家裡娃能出去的消息,她自然高興,同時心裡也很擔憂。

孩子們出去是歷練,當間會遇上什麼危險他們在家中全然不知,讓她如何能放得下心?

瘋人蕭說了,去與不去由他們幾個長輩決定。

若去歷練,增長的見識與未知的危險並存。

若不去,或許這輩子就安安穩穩的在月兒村平庸一生到死。

黎老漢瞧出老太太眼裡的擔憂跟猶豫,嘆氣,“以前在果兒村,家中男丁十一二歲便要開始當家,十四五歲議親定親,十七八歲便成親生子。文哥兒韜哥兒如今也十歲有餘,再過兩年便可當家,不去也好,待在月兒村種田也衣食無憂,平平安安一輩子,挺好!”

黎文黎韜唇瓣動了兩下,話沒能說出口,眼裡的光卻暗淡下去。

沈苛默默拍了拍兩兄弟後背,無聲安慰。

黎老太瞧著,咬牙哼罵,“你倆這表情作甚?你們真想往外跑阿奶還能攔著你們?到時候在外邊受了委屈挨著揍,可別哭著鼻子回來!”

“阿奶”,兄弟倆眼底光亮復燃,驚喜喊道,“您同意了?”

“老婆子我是管不了你們了,但不代表你們就能去,自個去問你們爹孃去”,老太太扭過身去,隱去發紅的眼眶。

黎誠盛蹲在堂屋外房簷下,身側是與老太太一樣眼眶發紅的許姝惠。

聽得背後腳步聲漸近,許姝惠抬手抹了把眼淚,起身去了灶屋,把決定權留給黎誠盛一人。

黎誠盛扭過頭,招呼倆小子過來一塊蹲著,瞅見沈苛默默退至一旁,抬手把娃一塊招了過來,“這些年你們幾個每日習文練武跟著瘋爺爺學本事,不曾懈怠過一日,這些爹都看在眼裡,若論勤奮,爹以前還不如你們,爹為你們驕傲。長大了,也該出去見見世面,爹等著你們回來”

為人父母望子成龍,說到底,他不希望孩子們跟他一樣,這輩子只能在月兒村裡種田種菜到老死。

孩子們有這樣的機遇是幸事,出去闖蕩一番或許真能闖出個名堂來,若不能,到時候再回來,也比旁人多一番見識與閱歷。

對倆兄弟的話說完,黎誠盛扭頭看向沈苛,“苛兒,你可想好此次要一同前去?”

娃兒聰明,幾年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平日是習文練武也比其他幾人也更加賣力,這些——黎誠盛都看在眼裡。

只怕他心裡那顆仇恨的種子早已經生根發芽。

“黎叔,我得去,那是我的師父跟先生”

“好,叔不勸你,但無論如何定要保護好自己”

“苛兒知道”,沈苛用力點頭,在黎家這麼多年下來,他對黎家人的感情早已厚如至親。

他身上揹負的,不光有血海深仇,還有黎家對他潑天的恩情!

......

院子裡深沉的氛圍瘋人蕭完全顧不上,老早便帶著娃去了煉藥房。

時間緊迫,又要出遠門,這一路上要用的毒、藥肯定不少,得抓緊時間煉製。

一老一小從大清早一直忙碌到傍晚。

吃過晚飯,老頭又拎著娃去了煉藥房,卻不是煉藥,更像是在躲某個人——

次日一早,煉藥房小木床上,女娃睜眼,瞅著眼下發青的老頭正在收拾地上的瓶瓶罐罐。

瘋爺爺一夜未眠?為啥?

兩步到碾藥臺前坐下,娃指著地上的瓶瓶罐罐笑嘻嘻問道,“瘋爺爺,煉這麼多毒,咱們用得完嗎?”

咱們?老頭剛上來的瞌睡霎時散去,昨日他只說帶小子們去歷練可沒說要帶女娃。

不是他不想帶,也不是他不相信靈寶的能力,實在是——決定權不在自己手裡,此次不是去深山,不是去白雲城,而是去南越,去別人的地盤。

他瘋人蕭哪裡敢任性,偷了娃兒就跑?

見老頭不說話,靈寶頓時虎了臉,“又不帶寶?”

昨兒老頭說帶小子們歷練時,她便猜到了,老頭壓根沒想帶她。

邊收器具、瓷瓶,老頭邊語重心長,“靈寶啊,這次是出遠門,你還小,老太太肯定不會讓你去,乖——你在村裡等爺爺回來好不好?”

靈寶小臉黑漆漆,‘我很生氣’四個大字鑲了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