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宜 作品

Chapter 7

這不是虞清雨第一次來港城。




從水汽氤氳的臥室走出,虞清雨站在落地長窗前向下望,維港璀璨夜景盡收眼底,閃爍霓虹給闇昧夜色添上了層次的質感。




周遊往來的清風帶著潮熱的溼氣,清透眼眸失神,短暫地沉溺於晚星夜色。




臥室房門被推開,腳步聲打斷了她的神遊。




虞清雨回過頭,眸光定住,一錯不錯望著站在門前的男人。謝柏彥的領帶早已不見,襯衫釦子最上端兩顆被解開,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線條利落的一截鎖骨,瓷白的膚質灼燙她的視線。




虞清雨的呼吸滯了半秒,收回目光,帶上了窗戶,深色的窗簾緩緩闔上。




這樣的獨處一室,還是第一次。




許是密閉的空間,他身上的沉穩木調清香蔓延得極快,虞清雨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被環繞逼近的氣息。




攏了攏身上的睡袍,她撩著半乾的長髮坐在梳妝桌前,努力無視聚過來的凜冽氣息,若無其事地做著晚間皮膚護理。




安靜的臥室只有睡袍細微摩擦聲,還有款款靠近的腳步聲。透過鏡子,虞清雨看到站在櫃子前的謝柏彥清雋眉眼淡淡,沒什麼表情地將今日帶著的那隻銀色腕錶放進了定製的腕錶櫃中。




上下陳列整齊的腕錶,大多有價無市的限量款,其中不乏僅做收藏用的古董級別鐘錶。




她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謝柏彥已經轉身,寡淡目光似有似無地飄到她臉上。




虞清雨動作微僵,掌心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頗為淡定地眼睛移開。




身後的男人同樣沒有說話,唯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虞清雨努力調整著呼吸,平靜紊亂的心跳。




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目光再次追了過去。




虞清雨別過頭的瞬間,視線正正捕捉到謝柏彥解開襯衫釦子,襯衫衣片跟著他的手指敞開,向下是一片縱橫的肌理。




她咬住下唇,呼吸不由頓住。




“你……晚上睡在這裡?”紅唇抿起又鬆開,在他襯衫被完全解開的那瞬間又再度抿起。




襯衫落在一旁的沙發上,謝柏彥掀起眼皮,黑眸涼薄。




“不然?”




自然是要一起睡的,畢竟是名正言順的新婚夫妻。




但準備這個東西卸了勁,也是需要時間來彌補的。她發誓,新婚那天她確實是做好了準備的。




只是一個多周沒見,再重新堆疊也是需要心理建設的。




虞清雨清了清嗓子,聲音含糊:“那個……我記得二樓其實還空了幾個房間的。”




她今日已經將整棟別墅都參觀了一遍,大概陳設也算大致瞭解。




謝柏彥審度的視線轉了過來,薄唇掛上一點淡弧,不露聲色說道:“謝太太的意思是,分床睡?”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明明是正常訴求,也變成了不合理要求。




虞清雨初初聽到的話音落下的那一秒就跳腳了,她騰地一下起身:“我可沒說。”




胸口起伏,嬌斥一聲:“你別瞎說。”




謝柏彥眉尖微挑,寥寥幾分笑意,逐漸在她的視線裡放大。




穩了穩心緒,她復又坐下,抿了口溫水,眸色微定,嗓音重新平靜:“好晚了,睡覺吧。”




“那就睡吧。”謝柏彥額前短髮垂下來,朦朧掩住一雙黑沉的眼睛,卻掩不住壓迫而來的凜然侵略性。




虞清雨捲翹眼睫一眨不眨,望著逐漸靠近的男人,她的瞳孔緩緩縮緊,捏著的身體乳瓶子印上點點指痕,修剪得圓潤的指緣泛起一圈白。




將將穩住的面容在他俯身時瀕臨變色。




英挺清雅的一張俊臉懸在她頭頂,呼出的氣息寥寥落下。




微涼,疏淡。




曖昧有餘,距離猶在。




虞清雨頰面泛起紅暈,暈染開來的胭脂色,在素淨白皙的面上,穠豔得裹上無雙嬌色。




“我去洗澡。”




虞清雨呼吸亂了一瞬,尤其那張俊臉緩緩靠近時,更是亂成一團。




沉淡瞳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長臂繞過筆直靜坐的虞清雨,指骨從她身後探出。




坐在化妝桌前的女人渾身一僵。




下意識地後縮,卻沒想到卻縮進了謝柏彥的臂彎裡。




偏涼的體溫一觸即離,謝柏彥鬆手的動作遠比她跳起的速度更快,眨眼間已經後退半步,隔開了禮貌距離。




“你做什麼?”虞清雨睜著一雙剔透水潤的眸子,面頰紅透,像蘇甜多汁的蜜桃。




“拿衣服。”深藍色睡衣掛在他的臂彎裡,顯而易見。




虞清雨:“……哦。”




手掌撫上滾燙的面頰,灼熱的氣息哽在喉間,不上不下,燒得她面色更加紅潤豔澤。




深呼一口氣,虞清雨唇線抿平,騎虎難下般的難堪,也只能用一句嘴硬帶過。




“那你記得衣服拿全了,我可是不會進去幫你送東西的。”




謝柏彥眼看著她面上的那點霞色一路蔓延至眼尾,耳廓,頸子。




低笑一聲,指尖恍若不經意地摩挲過臂彎裡的睡衣,淡定自若:“沒關係,我會自己出來拿的。”




自己出來,拿?




怎麼拿?




虞清雨不好問,謝柏彥也沒準備細說。




帶著睡衣,他在虞清雨的震驚目光中從容進了浴室。




這人分明是故意的。




虞清雨咬牙切齒。




躺在大床上,虞清雨帶上耳機,聽過第五遍大悲咒,方才心緒平靜。




第六遍大悲咒放到一半,耳機突然被謝柏彥摘了下來。




他一身潮溼水汽,長指間捻著她的耳機,略略挑眉。




“謝太太。”




虞清雨冷著臉轉向他:“做什麼。”




她感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這段重複的唸經讓她無悲無喜,無慾無求,其他的也不在乎了。




虞清雨幾乎都要懷疑如果自己聽完了第六遍,大概馬上就要得道成仙了。




頭頂吊頂滅了,偌大的房間裡只留一盞壁燈,昏黃的光線下,雙眸對視,闇昧將心跳聲放大到極致。




謝柏彥躺在大床另一側,緩緩闔眼,聲音徐徐,低迴好聽:“謝太太,你不必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沉靜的面孔裂開一道縫隙,方才幾遍唸經效果只被他一句話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