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同塵 作品

第35章 葉脈(二)

 “隱相和當扈國這位新陛下瞿姜,也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之人。”保親王裝作沒看見我急劇變化的神色,頗為好心地為我將來龍去脈一一解釋清楚。

 “瞿姜曾在永翼國為質子。永翼國人是很排外的,大多數都不怎麼待見她,朝臣更是無禮。她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是被層層剋扣的,生活很清貧,便時常上山採草藥換取錢財。”

 他所說的,正好應證了我當初看完《決明錄》時所想的。

 “隱相平生所愛,非名非利,非金非銀,更與美色無關,唯草藥耳。二人一朝相遇,從草藥言起,交往日漸深厚。偶爾談及國政之事,一來二去竟也發現志同道合。”

 我有些不信,師父在我心中並不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她對於很多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眼的。

 交心,更是不會有的。

 但是,看著保親王侃侃而談、如數家珍,我開始質疑我自己――我心中的師父是真實全面的嗎?我又真的瞭解她嗎?

 雖然曾經朝夕相處,但是我連她的姓名身份都是在墓碑上瞧見的,更是時至今日才知道她官拜相國。

 保親王繼續說到:“陸吾國確實大舉興兵滅了永翼國不假,起關鍵作用之人也確實是宋河鷺。但是,為宋河鷺和隱相搭線的,則是瞿姜。”

 沉默了片刻後,我道:“我現在在當扈國……”如果直接說我在當扈國當大將軍、過得不錯,就我身份而言,太不妥當,大有幾分樂不思蜀的味道。

 於是我改口道:“那時永翼國被滅,我同陸吾國軍隊纏鬥時負傷,是她救了我,還帶我回當扈國療傷。傷好後,我自覺應當報答這份恩情,便在當扈大軍中任職。”

 保親王越聽越激動,忍不住痛心疾首地喊了我一聲:“殿下!”他目眥欲裂,像是強忍住了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欲言又止許久後,緩緩嘆息道:“怎會如此啊。”

 我默默地打量了保親王幾眼,其實,從他提到瞿姜的那一刻開始,我就開始懷疑他是受到了陸  指使。

 雖然這樣想難免有些惡意揣度,但我也並非單純是為了瞿姜,保親王本身也有許多可疑之處。

 他能夠保住性命,還能夠在軍營中行醫,口上說著自己有罪,到底還是降了陸吾國。

 若是替陸  離間當扈國的國君與主帥,也並非全無道理。

 但是眼下他這副樣子,卻又不像是裝出來的,似乎真的是在為我竟真的在扈國軍隊之中而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