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北海 作品

第74章 錦上添金>>46(下)

 人類群體在社會交際中往往經歷多種負面情感,其中絕大多數都能達成微妙的自我消解,譬如自卑者通常自憐,自負者得意自鳴,只有一種,讓當事人自我唾棄卻又擯棄不能,那便是“嫉妒”。

 如今,金向棠正深切體會到這一情感的羅網包纏。

 宋鳴雨不可置信中又覺好笑:“你居然還會嫉妒別人,為了什麼啊?”

 見金向棠沒回答,他便仔細一琢磨,恍悟後使壞問道:“哦――為了你那個漂亮‘朋友’?”故意突出“朋友”倆字咬音。

 金向棠涼涼看他一眼,宋鳴雨不在乎笑道:“你看我也沒用,我這是基於排除法的邏輯推理,人生所求大多逃不過功名利愛,前三方面我對你很有信心,所以就剩最後一點咯。”

 金向棠放棄辯駁,算是默認,挪開幾步慢慢道:“我一直認為,感情是兩個人的成全,它不像事業工作,結果的好壞都被自己實打實地掌握。”

 “我贊同。”宋鳴雨道,“從我們金融圈視角看,感情就像一筆不穩定的投資,有時你努力也不一定得到同等收益,你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夜崩盤。”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想陪他把能走的路都走完。”

 宋鳴雨挑眉道:“能讓你這個奮鬥事業腦說出這話,我很好奇你是因為什麼愛上?”

 愛什麼,他其實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刻深陷沉淪――靈魂之愛與肉體之愛如同楚河漢界,在他的理性思考中涇渭分明,原本應是如此,但愛情如同忒修斯之船,他每天一遍遍自問心中的魔鏡,我有沒有愛上他,渾然不覺“感情”的木板已經逐一替換掉“理性”的大船,直至最後,到底是靈魂之愛渡化了肉體,還是肉體之愛馴化了靈魂,他已經無法分清。

 “我以為感情中只要清醒就能抽身,但是,讓一個人進入你的生活,最後面對的難題不是自己能否全身而退,而是舍不捨得讓對方離開。”

 上山尋出世,下山亦修行,在同對方沉淪的日常中,令他今時今刻食髓入骨的,是與對方在一起時體會到的那種“入世的溫存”。

 聽到這裡,宋鳴雨知會地收去玩笑表情,有幾分認真道:“因為你這人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軟、責任意識超強,那些被你主動納入私人領域的,即使被你說著下不為例、到此為止,你也絕不會放之不管。”

 “有嗎?”

 “當然。”宋鳴雨肯定道,“就比如你在美國養的那隻貓,明明不是你的,不過投餵幾次的緣分,你就親力親為照料起來。”

 “我只是覺得做事要善始善終。”他解釋道。

 宋鳴雨好整以暇:“可那並不是你的義務,你有選擇權,不是嗎?”

 金向棠緘默幾秒,自嘲笑道:“你想說,是我自願圈地為牢?”

 “Congratulations!you got it.”宋鳴雨打了個響指,指出關鍵,“那麼你還需要確認什麼?”

 金向棠沉思道:“雖然有些事情他從未主動提過,比如他的家庭、童年,但多少我也猜到,所以那個決定我很難說出口,我想讓他同我一起去美國,但不知道他是否願意。”

 他想到對方的母親,因為一個夢魘給兒子打來電話,在那刻他感受到不同於大多家庭的母子羈絆,由不安全感作為紐帶連接彼此,明面上是母親依賴兒子,實際上是兒子需要母親,他無法自私到去剝奪他人的親緣關係,讓對方割捨掉過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