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嘶---”

 全身像是僵了一樣疼,白巖手指猛地曲起,在床上胡亂抓著,掙扎了幾瞬間之後,眼睛忽得睜開。

 他大口喘著氣,杏眼怔怔盯著熟悉的帳子,然後艱難的支著床鋪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用力捂住自己的心臟。

 是完好的。

 白巖眼睛顫動,觀察著四周。

 造成他全身僵疼的不是貫穿心口的利劍,而是從漏了縫隙的窗子外邊打著旋吹進來的冷風。

 白巖慢慢放鬆呼吸,眼前凝結出一片白霧,他在白霧裡睜大眼睛。

 透過紙糊的窗子,能隱隱約約看見窗外的景象。

 現在是冬日,這是他在侯府的院子,櫥櫃上還放著他艱難萬險從外邊小販子手裡買的、據說是家傳寶貝的“傳世遊記”。

 白巖不敢相信的低頭,他身上穿著的是純白的褻衣,袖子口有一圈淡淡的繡紋,不是那身每一處都繡紋精貴的婚服,當然也沒有心口的劍傷。

 周圍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是隔壁院落的下人打掃的動靜,也不是刺殺的喧囂!

 白巖伸出還在微微顫抖的手,打量著自己。

 這隻手比16歲的他要小一圈,右拇指上有一道小傷口,白巖手賤,按了一下,疼得他“唔”了一聲,指頭蜷縮起來。

 這是兩年前他晚上餓得厲害,偷偷溜進廚房,結果差點被如廁的廚子抓個正著,緊急之下一咕嚕從窗子跳出去的時候刮傷的,這個疤一直跟了他兩年。

 他回到兩年前了。

 白巖怔怔的放下手,緊緊抓住被子的邊緣,像是藉此能忘掉剛剛的腥風血雨。

 “咚咚咚”

 房門忽然響起大力的敲擊聲音,白巖猛地驚醒,顫顫驚驚的看向門口,一開口,才發覺嗓子也啞了:“誰、”

 門外傳來大哥剋制又不耐的聲音:“阿年,我和二弟已經等你多時了,怎的還不出來。”

 白巖瞳孔微縮,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想要藏在床鋪最裡面。

 他記得今日,楚帝滅陳後先後對江兩個守國城開戰,歷時半年,江國慘敗,只能舉旗投降。

 楚帝暴虐成性,去歲冬日楚國大軍伐陳,鐵騎踏過之地陳國皇族上下盡數被屠戮殆盡。

 聽說陳國宮沾滿鮮血的城牆至今還沒被雨水沖刷乾淨,百姓提起楚帝的名號,三歲小兒都會嚇得止住哭聲。

 今日便是楚國大軍入城的日子,大街上每門每戶都緊閉著。

 上輩子白巖被兩位兄長哄騙出去,被街上巡邏的楚軍綁住,差點丟掉小命,還是恰好碰見宣王世子……才撿回一條命。

 “四弟,你還不出來,可是故意躲著兄長們的。”

 門外又響起另一道聲音,比先前的年幼一些,卻更顯得陰鷙,是白巖的二哥,府內如夫人的兒子。

 白巖害怕的縮了一下,他搖搖頭,張開沙啞的嘴巴,強撐著找理由:“大哥二哥,我、我病了。”。

 “病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爽約才是。”

 白袍突兀的冷哼一聲,門被大力推了一下,幾乎被強力打開。

 白巖控制不住的輕抖起來,顫動的眼睛死死盯著門邊。

 白袍陰翳的靠近門扉,低聲說道:

 “阿年,別以為你娘是楚國人,你以後就能得了什麼優待,楚帝才不會在意一個異姓郡主的種。”

 他當然不會得到什麼優待。

 楚帝冷血無情,以暴戾酷刑治天下,別說是白巖的母親,就是他自己的親兄弟親叔父,也只有一二在他手下留下一命。

 不知道為什麼,白巖又想到那雙猩紅的鳳目,他抱緊被子,不敢發出聲音。

 “什麼人在此處?”

 溫和疑問的嗓音忽然在院外響起,變得越來越近。

 白巖裹著被子,僵住了。

 這聲音是白巖再熟悉不過,是他的未婚夫、大楚已逝大皇子的獨子――宣王世子殿下。

 白袍顯然沒料到院內會突然出現外人,對方身後還跟著數十個冷煞的兵將,白袍略一猜測,立刻反應過來,他鬆開敲門的手,拱手問道:“我是府內二公子白袍,不知閣下是---”

 楚祈宣好脾氣的拱了拱手,說:“吾乃楚宣王世子,奉命搜查貴府邸,正要去拜見府內主母侯夫人,不知兩位公子是否可以帶路。”

 真是楚國人,而且對方還是那位以“仁愛”出名的宣王世子。

 只是楚軍搜查府邸,他們怎麼沒聽父親說過?怕是宮內有變。

 白興和白袍對視了一眼。

 白袍彎身行了一個拱手禮,底氣略有不足的說:“當然沒有問題,不知道世子來府上的消息,也沒提前做好準備,還望世子見諒。世子隨我兄弟二人來吧。”

 白興立刻接上話,語氣兇狠的說:“正是!也不知道那些賤奴怎麼通傳的,回頭必定收拾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