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漿油條熱乾麵 作品

第204章 破局

  溫植閉著眼睛,聲音有些發抖:“就算不提這些,我也沒有資格再找你報仇了。上次涼州大亂,如果不是你,我那女兒只怕也是要死在我自己的手裡,此為一命換一命,後來在羅天山脈裡面,老督師又救了我和邵玉京,等於我還欠你一條命。”

  “我聽懂了。”

  陳三石看著他:“你以後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

  “不,我欠你一條命,如果不是老督師和你,我劈月山莊早就沒了。”

  溫植取下雙刀:“陳督師,先前是我對督師多有得罪,督師如果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取走我的項上人頭,就算督師寬宏大量饒我一命,日後溫某人也願意以陳督師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話……”

  陳三石一語道破:“是溫成芮教溫莊主的吧。”

  聽到這話。

  跪在地上的溫植身子明顯一僵:“督師怎麼知道的?”“你這個女兒,心思很重啊。”

  陳三石說道:“你回去告訴她,不需要來這一套,既然如你所說,你我互不相欠,我不會主動去找你們麻煩的。”

  “陳督師。”

  溫植正色道:“話是小女教的,但也確實是我心中的真實想法,江湖中人,更講知恩圖報,你和老督師救我傳承,自當以命相報,督師?你,你這是……”

  他注意到。

  白袍沒有再理睬自己,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上,他也跟著看過去,千丈空中,似乎有一道身形在御劍飛行,看方向,好像是朝著黃雲山而去了。

  那不是老督師的安葬之地麼?
  “千尋!”

  陳三石喚來白鵠馬,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

  溫植愣了下,也立即起身跟過去。

  ……

  黃雲山。

  葬禮結束不到兩個月,漫山遍野,尚且懸掛著白綾,還沒有徹底腐爛的紙錢鋪滿黃泥地,四周偶爾傳來幾聲烏鴉啼叫,顯得格外荒涼。

  一道白色殘影閃過,驚得鳥類四處逃竄。

  陳三石手中拿著黑蛇弓,心中飛快地盤算著。

  雖然不知道修士來師父的安息之地做什麼,但可以肯定不是來弔唁的,當初師父在天涯海角殺死那麼多修士還毀掉一條靈脈,八成是前來報復。

  連,死人都不放過麼?!

  他在山腳下又見到了那名修士。

  近距離下,通過觀氣術可以看到。

  這名外來修士大概在煉氣後期,功法七層左右的樣子,和巫神教大祭司差不多,一對一起來會有些麻煩,畢竟他沒辦法疊【無雙】。

  但麻煩也不能退避。

  此人若是敢對師父做出半分不敬之事,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攔在這裡,不久之後就能調度來兵馬和武聖,就算是困也要將其活活困死!
  來到樹林處,陳三石才下馬。

  可等到他靠近之後,就看到另一道身影幾乎同步抵達。

  大師兄,呂籍。

  呂籍踩著香爐碎片徐徐落地,和那名腰間掛著酒葫蘆的修士,在距離師父墓碑百步遠的地方交談起來。

  陳三石這才收起弓箭,想看看修士究竟搞什麼名堂。

  “嗝~”

  曲元象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另一隻手指著呂籍的鼻子說道:“你、你起開,我又不幹別的,就把墳刨開看看,要是沒東西就走。”

  刨墳?!
  陳三石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緩緩接近。

  “這位仙師。”

  呂籍魁梧的身形巍然不動:“陛下應該告訴過你,家師下葬的時候,沒有任何陪葬品,不需要再看了吧?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是老督師的大弟子,也是涼州的巡撫。”

  “我可聽不懂你們什麼官位多大。”

  曲元象抬起手掌,拿出一塊金牌:“看到了麼,這是你們那個皇帝,給我的金牌,有此金牌,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仙師,這金牌是欽差專屬,涼州的軍政要務,你確實可以隨意過問,但這並不包括連家師的屍身,不信的話,你我可以同去京城,找陛下給個說法。”

  呂籍一邊說著,一邊對著修士身後的白袍微微搖頭。

  與此同時。

  大批軍隊開始出城。

  汪直和幾位師兄弟領著親信部下,就要前往黃雲山。

  “不可啊!”

  三師兄聶遠騎著快馬追上來,攔住他們的去路:“不可啊!”

  “什麼不可?!”

  汪直罵道:“你特孃的沒看到有個在天上飛的,朝著師父他老人家的墓地去了?!”

  “京城提前來過消息。”

  聶遠解釋道:“這人是來自天水洲的仙師,手裡還有御賜的金牌,按照官階來說,他如今才是涼州最大,你們帶著這麼多人烏泱泱過去,是在以下犯上,特殊時期,你們難道不想留下來給師父守孝了嗎?墓地那邊不用擔心,我看大師兄和小師弟都趕過去了,不會有事的!”

  果然。

  不久之後。

  就看到三人從黃雲山方向回來。

  汪直等人不再帶領兵馬,徒步追過去。

  “你、你這個修香火的教徒,可不要騙我!”

  曲元象抽抽鼻子:“那回頭,你領我去煞脈的地方看看?”

  “嗯,沒問題。”

  呂籍做出請的手勢:“我提前給仙師準備了住處,還請仙師先休息吧。”

  “也行。”

  曲元象醉醺醺地說道:“飛了一路,我也有些乏了。”

  聶遠上前,領著他去休息。

  “老大。”

  “怎麼回事兒?”

  “這酒鬼是哪來的?”

  “跑去師父的墓地做什麼?”

  蒙廣信等人,則是紛紛詢問。

  “什麼?!”

  汪直怒道:“他要刨師父的墳?!”

  “這不把他弄死?!”     “一個人打不過,你和小師弟加起來,難道還殺不了他麼?!”

  “再不濟,還能加上我們呢!”

  “呂籍,你特孃的是不是慫了!”

  “……”

  “夠了!”

  呂籍猛地怒喝,打斷眾人的話。

  他看著諸多師弟,從懷裡掏出一封來自京城的信箋:“你們自己看!這是陛下的意思,那個酒鬼修士是陛下的客人,手裡還有金牌,殺了他,怎麼跟陛下交差?你們還嫌眼下不夠亂麼?!誰要是敢去動他,休怪我不念同門情誼!”

  一番話說完。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呂籍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微微嘆息道:“這位師弟,師妹,你們要明白一件事情,師父……不在了。

  “京城有人想找你們的麻煩,你們自己很清楚。

  “不要主動將把柄交到敵人的手裡!”

  扔下最後這句話。

  呂籍揉了揉腦袋,轉身離去。

  “老大這意思……”

  汪直咬著牙:“難道就這麼算了?!”“小師弟,你說。”

  蒙廣信扯著嗓子:“阿彌陀佛,要不要弄死他!”

  “大師兄說的沒錯。”

  陳三石卻是開口道:“我們還在等候朝廷對於守孝之事的批覆,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了酒鬼,十有八九是留不下來了。”

  就算要殺,也不能明面上殺。

  這後半句話。

  他沒有說出來。

  只是默默地離開人群,回城去了。

  ……

  威武侯府。

  呂籍急匆匆地趕回宅中,他一邊走路一邊使勁地晃著腦袋,彷彿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一腳踹開房門後,踉踉蹌蹌地扶住桌子,撞擊之下,桌面上瓷器茶具“嘩啦啦”碎了一地。

  腦海中,是連綿不斷的竊竊私語。

  眼前,是不斷縈繞的詭異面孔。

  它們像是不斷入侵骨髓和陰溼的癸水,無時無刻折磨著他的精神,直到再也無法忍受。

  “滾!”

  “本侯讓你滾,你聽不到麼?!”

  面對他的憤怒。

  那道虛幻的身影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越來越多,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圍繞著他一邊旋轉一邊發出怪笑。

  “找死!”

  “轟!”

  真氣激盪開來。

  呂籍碩大的拳頭化作一頭龍象,就要把虛幻的身影打個煙消雲散。

  “大師兄,是我啊!”

  直到拳頭落下的前一刻,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他才猛地停手。

  “大師兄,你這是怎麼了?跟你說話說半天都聽不到,是不是邪神道的副作用?那邪神找你討債來了?”

  聶遠愧疚地說道:“當時在幽州,你也是為了大家,才找邪神借的力量。”

  “安頓好了麼?”

  呂籍神智恢復清醒,在凳子上坐下,調整著氣息。

  “安頓好了。”

  聶遠無奈地說道:“只是那曲元象十分囂張,見到什麼就要什麼,還說他要好好在這玩一番,從明日開始,掌管涼州的一切政務。”

  “隨他吧,待不了多久,他就滾蛋了。”

  呂籍重新睜開眼:“東夷城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妥當了。”

  聶遠點頭道:“最近幾日就可以開始。”

  “嗯,那就好。”

  呂籍揮揮手:“你去準備吧。”

  “好。大師兄……”

  聶遠擔憂地說道:“這樣下去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我欠了那邪神兩萬血食而已。”

  呂籍揉著額頭:“歸還之後,我就跟邪神道再也沒有關係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

  未到卯時。

  閉關兩日的陳三石,早早起來辦公。

  接任督師之後,他比以前變得更加繁忙,除去軍伍之外,還有不少政務要處理,就比如師父沒能處理完的賑災之事,他也要負責收尾。

  另外,上面傳來政令。

  說是從今年開始,每畝田地要再多種半成的靈禾。 涼州的賦稅想必其它地方不算太重,但再加這麼半成靈禾,只怕是也會讓百姓不多的餘糧也要掏空,變得家家乾淨。

  對此,他也只能上摺子希望朝廷改主意。

  又是半個月過去。

  關於他們守孝的旨意,終於到了。

  一年!
  只留給他們一年的時間守孝。

  理由給的冠冕堂皇。

  大概意思就是。

  當初兵仙喻尚恭守孝三年。

  但他對於大盛來說,比喻尚恭對於周朝來說更加重要,因此守孝一年即可。

  而且……

  四師兄沒有回來。

  據說封侯,在京城住下了。

  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督師,出事!”

  夏琮急匆匆地闖入到營帳內:“東夷城出事了!”

  “東夷城?”

  陳三石放下手裡的卷宗:“我記得,東夷城不是負責看押蠻族俘虜的地方麼?”

  幽州之戰。

  俘虜了不少的蠻族士卒。

  其中有一部分,就關押在東夷城內,數量大概在兩萬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