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為枝 作品

少時夙願

可是逃出蜃境,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湛雲葳帶著越之恆逃離了見歡樓,找不到出陣法的碎夢石,她和越之恆依舊出不去。

碎夢石會在哪裡?

按上一個蜃境的經驗,怨靈將碎夢石藏在了段師姐身體裡,這次呢?

湛雲葳不由得想起方才那個變態,她已經把人殺了,也沒看見碎夢石。

蜃境似乎傾向將碎夢石藏在夢中人信任的人身上,對越之恆來說,信任的人會是誰?

腦海裡自然而然出現了一個答案,啞女!

湛雲葳仔細回想方才帶進來的孩子,發現確實沒有啞女的蹤跡。

她將越之恆安頓好,出門去找見歡樓的管事:“今晚船上送過來的貨物,還有別的嗎?”

帶著白麵具的管事看了眼房間,發現氣息少了一道。不過邪祟並沒有同理心,弱肉強食,在渡厄城中是常事。

見歡樓只做出得起價碼的交易。

管事用怪異的嗓音問:“貴人想要怎樣的?”

“有沒有七八歲大的女孩?”

聞言,管事遞過來一面鏡子,鏡面裡記錄了今日所有送過來的邪祟之子。

湛雲葳從裡面果然找到了啞女。

“這個小邪物,可在樓中。”

管事用森然的語調提醒道:“貴人,這是個啞巴。”

湛雲葳怕他發現異樣,學著那變態的口吻:“啞巴更好,別有意趣。”

管事似乎也不意外,仍舊用死氣沉沉的語調說:“這是見歡樓沒看上的貨物,如今已經隨著渡船送往暗河另一頭的奴隸所。渡船再次回來,得明天晚上。”

也就是說,還得在見歡樓中待上一天一夜。

沒有別的選擇,湛雲葳只能同意。

管事又問:“屋裡的那貨物,貴人可是不滿意?”

湛雲葳哪裡敢讓他把人帶走,於是笑道:“他還不錯,暫且留下。”

她大抵摸清了邪物的行事方式,心裡無數次慶幸自己變成了文循,一個又強大,又有錢,還沒來過見歡樓的邪修。

就算說錯了什麼,也情有可原。

湛雲葳將自己身上帶的極品靈石遞過去,果然管事非常滿意,很快就去辦事了。

湛雲葳回到房間,發現越之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湛雲葳。

湛雲葳走近他,剛要檢查他的情況,卻見越之恆仰起臉,不動聲色將自己出色的容貌展露出來:“貴人,我也能做好的,比任何人做得好。”

到底年紀還小,不若後來穩重。說這話時,他淺墨色的瞳難免帶上幾分討好,甚至是急切。為了表明決心,他的手搭上湛雲葳的衣帶,方才那變態不論如何都按不下去的頭,此刻低下卻毫不猶豫。

湛雲葳注視著他的眼神,心裡一抽。

她幾乎立刻明白越之恆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聽到了自己和管事的談話,以為自己要凌-辱甚至吞吃啞女,才會破釜沉舟。

越之恆做這個決定時,連半分掙扎都不曾,手也沒有抖,如果不是湛雲葳反應快,外袍真被他扯掉了。

湛雲葳制止了他的行為,告訴他:“你不必做這些。”

她心裡發悶,有幾分說不出的難受。

越之恆被她拒絕,眼神染上幾分哀慼決絕之色。

湛雲葳不想他繼續誤會,也怕他真的衝過來與自己同歸於盡,她開口道:“我找你和那個啞女過來,並非讓你們做這種事,也不是想要吞吃你們。”

越之恆拿鞭子的手頓了頓。

“你看到了吧,我殺了我的同伴,我和他並非同一陣營。”

越之恆注視著她,緩緩點了點頭。

湛雲葳也不管他是真的信還是有別的心思,總之得穩住他。

“明日一早,那個女孩會被送過來,屆時我會帶你們離開見歡樓。”

越之恆聽完沒什麼反應,啞聲道:“多謝貴人。”

說是這樣說,湛雲葳卻看見他冷下去的眸色,和試圖去握鞭子的手。

越之恆並不相信有人會救他,也不信這世上有人真的對他和啞女好。

湛雲葳好笑又好氣,越之恆才多大點,原來這時候性子就如此謹慎多思嗎?

“別想著殺我,你殺不了我,我也不是方才那個邪祟,我不會小瞧你。你真對我動了手,你也走不出見歡樓。”

聽到這樣一番話,越之恆這才放棄了殺她的念頭。

他神色也不再天真,冷著臉,警惕地問湛雲葳:“你為什麼幫我?”

湛雲葳本來想說,沒有目的。但這樣一來,恐怕少時的越之恆,一整晚都得琢磨怎麼殺她這個心懷不軌之人。

於是她改了口,幽幽道:“留下你確實還有用,你得幫我做一些事。”

“什麼事。”

“確切來說,這些事需要以後的你來完成。”她蹲下,望著面前依稀能看出面貌的未來佞臣,哼道,“第一,如果只有一張床,我睡床上,你就得睡地上。”

越之恆沉默了一會兒,顯然並不理解湛雲葳為什麼這麼說,但他仍是應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