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為枝 作品

承諾

湛雲葳對上越之恆冷冰冰的眼神,心裡嘆了口氣。

她前幾日還在祈求,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和越大人相見,沒想到這麼快又落到了他手中。

然而她更加記掛另外一些事,不得不問出口:“越大人,仙門的人怎麼樣了?”

以身與靈力擋箭前,她看見有人從雲舟上掉落,後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她既怕所有人都被抓了回來,又怕有人因為這次逃亡受傷、死去。“若我說,都死了,湛小姐可會後悔自己做的一切?”

湛雲葳臉色白了白。

越之恆本來就在看她,見她臉上褪去血色,不可置信、茫然惶恐,那雙明亮清澈的眼,也浮現出灰敗之色。他沉默片刻,冷冷道:“但可惜,沒死。跑了一大半,剩下十七人,被重新關進了詔獄。”

這短短一句話,卻讓湛雲葳彷彿從溺斃中活過來。

她抬眼看越之恆:“越大人,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我二人立場不同,何來生氣之說?越某知道湛小姐所做一切,皆是為了仙門族人,我棋差一著,沒什麼好說。而你沒能逃走,是你無用。既然湛小姐淪為階下囚,就煩請今後有些階下囚的自覺什麼叫做“階下囚”的自覺,湛雲葳很快就見識到了。

當日晚膳,越之恆因著受傷,吃得清淡,但也有三個菜一個湯品,而落到湛雲藏手裡的,只有一碗白粥。她昏迷了幾日就有幾日沒吃飯,捧著碗,望著越大人的飯菜,頗有些食不知味。

不過比起數十族人成功逃走,這代價實在太小了。就算是白粥,湛雲葳也沒有浪費糧食,吃得乾乾淨淨。沒人給她燒熱水,也沒有換洗的衣裳,湛雲葳只好從房裡找出淨塵符將就一下。

石斛進進出出,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氛圍不對勁,也不敢擅自與湛雲葳說話。

不見白蕊的身影。

湛雲威望著門口,在想白蕊是不是成功逃了,白蕊說之後會出府與她匯合。

越之恆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抬,道:“湛小姐在等白蕊?越某忘了和你說,她也在詔獄裡。”

”....她牙

只要活著就來日方長,待到湛殊鏡養好傷,與裴玉京過來,便能救走剩下所有人。

眼見月上柳梢頭,到了該睡覺的時候,湛雲葳往榻邊過去,一本書抵在她的額上。

”做什麼呢,湛小姐。”

她移開那本器譜,對上一雙淺墨色,毫無情緒的眸子。

“越大人,你不會告訴我,讓我睡地上?”

越之恆眸色冷漠,倒影出她的身影。

湛雲葳開始覺得費解,要說觸到越之恆的逆鱗,她自問這輩子做的事,還遠沒有前世過分。

前世兩個人一開始就不和,她不僅扔東西砸過他,還罵過他,讓他在外面丟了不少臉,把畢生詞彙用盡,越之恆也只是無所謂地嘲諷一笑。兩人躺一起時,她還起過數次殺越之恆的念頭,但他都只是禁錮著她,不讓她動,並未傷害她。

大多數時候,不用與她共枕,越之恆甚至會自己去住書房和客房,將曜仙靈玉床榻留給她。

不許她睡床榻,這還是第一次。

到底哪裡不一樣,她這次更過分了嗎?明明她先前與越大人處得還不錯,遠比前世好。

湛雲葳思來想去,只剩一個可能。

她的視線從越之恆高挺的鼻樑下滑,落在他唇上。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就忘了,只是太過尷尬,不敢讓自己記起來。

此前她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她與裴玉京訂親還不久,最親密的時候,也不會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