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為枝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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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陽光熾烈,照在身上卻沒有一點暖意。

原來是這樣,難怪越之恆的字寫得不好,難怪他連花已宴是什麼都不知道,平日抓緊所有時間在看書。一切她困惑的地方,都有了答案。

原來當年那個蜃境中、頑強求生的孩子。只是從一個地獄,逃向了另一個地獄。

他並不知道,他當年用盡一切力氣奔向的,是後來長達八年的囚禁。

越之恆進宮去請罪,受了四十七杖刑罰回來時,留在越府的徹天府衛迎上去,欲言又止。

越之恆竟然有種習慣了的感覺,他淡聲道:“湛小姐又搞么蛾子了?跑了沒?”

“沒跑。”府衛神色古怪說,“不過她打了管家一巴掌,還搶走了二夫人的賬冊。

越之恆抬起眸,意外湛雲葳沒跑,得到的也不是與仙門或裴玉京有關的消息。

他沉默著,湛雲葳這是受不了待在越家?就算被迫留下,也要刻意給他添堵?

徹天府衛想了想,補充道:“湛小姐沒什麼事,何管家不敢對她動手。

越之恆語氣有些冷淡:“今後我沒問的東西,無需多嘴。

府衛連忙道:“是。”

越之恆進屋前,看見湛雲葳在和石斛說著什麼,石斛在抹淚,一個勁道歉,湛雲葳捧起石斛的臉,輕輕在給那丫頭擦淚越之恆靠門邊看了會兒。

湛小姐還真是對大部分人都溫柔。剩下小部分,自然不包括王朝的鷹犬。

他神情冷漠,隱帶嘲諷。

就是這樣的壞毛病,她今日才會在這裡。否則她一個會控靈術的天階御靈師,怎會淪落至此,被囚禁在他身邊?湛雲葳嗅到熟悉的冰蓮香氣,才發現站在門口的越之恆。

湛雲葳驚訝道:“你又受傷了?”

越之恆說:“嗯。”

石斛無措地站在原地,她怕越之恆,更怕因為自己今日多嘴,惹得大公子和少夫人不和。

湛雲葳看出她的不安,說:“你先去做事,沒事的。”

石斛這才離開。

越之恆面色無波進來,倒了杯茶。

湛雲葳捏著賬冊,在他對面坐下,大抵猜到了越之恆今日去宮裡做什麼:“越大人,是不是因為我放跑了仙門的人,令你受罰了?”越之恆平靜而冷淡:“你不必如此,我早說了這事是我技不如人。

湛雲葳抿了抿唇,或許在平日,她還不至於同情越之恆什麼。

可今日腦海裡反覆是管家說,他千里迢迢找到越家,卻與啞女被當做牲畜,關在禁地八年。

這事由她而起,越之恆卻沒有對她施加刑罰,只是小以懲戒,湛雲葳難得對他生出些愧疚。

她輕聲問:“那.....重麼。””

越之恆抬眸看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說:“不嚴重。”

湛雲葳應了一聲,起身:“我替你找醫修?”

“不必。”越之恆有些不習慣她說這樣的話,也比較排斥這樣的氛圍,“我買通了施加刑罰之人,不過皮外傷。這也是實話。

湛雲葳忍不住看他一眼。

越之恆笑了一聲:“越某身為佞臣,這不是很正常,湛小姐這是什麼表情?”

她說:“你倒是挺坦誠的。”

“你又不會去告狀。”越之恆說,“我們不妨來談一談,你今日在府裡都做了些什麼。我們說好的東西,湛小姐是半點不記得?”他神色漸漸冷下去。

想離開的心還沒死嗎?還是他給的懲罰太過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