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為枝 作品

畫舫中

湛雲藏自認情緒向來穩定,此時也快繃不住了。

“那怎麼辦?”

越之恆說:“興許可以忍過去。”

但徹天府的記載,沒人做到過。湛雲葳就算意志力再頑強,可意纏綿是摧毀神識的東西,且每一月只會比上一次更加劇烈。一發作,她連自己是誰興許都能忘了,哪裡還能生出抵抗之意。

符紙的作用在漸漸失效。

輕紗每被風吹進來,拂過湛雲葳的手背,她就忍不住輕輕顫抖一下。

畫舫中沒有貴胄用的明珠,只有花燈。

還有掛在不遠處的精巧兔子燈。

月光照不進來,柔和的光下,越掌司殺過人的煞氣似乎也消失了。越之恆見她一雙清瞳幾乎要帶出淚意來,看上去實在可憐:“我給你解開困靈鐲,你試試用靈力壓制。”他在湛雲葳面前蹲下:“伸手。”

她處於一片混沌中,聞言勉強伸出右手來。

已經這樣不清醒了嗎?越之恆默了默,捉起她死死握住裙角、戴了困靈鐲的左手,給她解開。

輕紗被夜風吹得翻飛,拂過她白皙似雪的手腕,畫舫內的花燈搖搖曳曳。

越之恆剛解開困靈鐲,發現自己手腕被她反手握住,她的臉也靠在了他懷裡。

胸膛上傳來柔軟熱意,她輕輕抽泣道:“靈力壓不住的,可不可以.....

不可以。

她不清醒,越之恆卻還不至於沒理智。夜風透過半開的窗吹進來,帶著夏夜獨有的燥意。

不知是畫舫上的絲竹停了,還是她的聲音就湊在耳邊,蓋住了那絲竹之音。

有什麼無意識擦過他頸間,一觸而過。

越之恆扣住她肩膀,想要將她推開的手頓了頓。因為感受過這樣的觸感,溫軟,溼潤,所以他幾乎立刻反應過來她在做什麼。畫舫上的兔子宮燈晃了晃,像是在提醒他,第一次的教訓還不夠?

越之恆的手用了些力,神色也淡了幾分。

靈蝶的控制下,湛雲葳已經認不出面前的是誰,只隱約感覺到了這人無情和難說話。

她就像溺斃之人,試圖伸手抓住一切要抓的東西,可一觸手就是那條冷冰冰的鞭子,上面的符咒認主,一剎將她的手灼傷。“湛雲葳!”

越之恆也沒想到她會被反傷,他扣住她那隻手,低眸去看,發現她細嫩的掌心紅了一片,她痛得厲害,泫然欲泣:“你不肯的話,,放在一旁,頭也沒抬冷嗤道:“你要誰。”

腦海裡沒有任何一個名字,她胡亂地想,能救她幫她擺脫痛苦就行。

可這人既不救她,也沒聽她的話去找人,拽過她的手,查看她掌心被神隕之石燙出來的傷。

不,她不是說這個。

眼見他不肯,靈蝶在她識海,幾乎要令她窒息。湛雲葳索性推開他,自己踉踉蹌蹌往外跑。

這人不救她,她要自己去找解藥。

越之恆很快發現給她解開靈力是個多麼錯誤的決定,她根本沒想控制御靈師的力量,控靈術胡亂使用,散射的星辰處處封他命脈,毫不留情要他的命,最後一處甚至險險在他臍下幾寸。越之恆發現這種時候,自己和東方澈那蠢物也沒區別,因為對她根本沒設防。

越之恆躲開湛雲葳的靈力,一抬眸,就見她幾乎跑出畫舫去。

那器魂剛剛覺醒不久,意識還懵懂,像個孩童。正在歪頭打量這個衣著狼狽,一心要去找解藥的少女。外面就是無數畫舫,王朝之中,無數達官貴人在這取樂。

聽見動靜,有人推開窗來看。

越之恆陰沉著臉,幾步出去,攔腰禁錮住她,將湛雲葳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