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漁 作品

第 65 章 你是不是,不開心


 久違的團圓飯,眾人暢所欲言,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

 眾人離開後,謝瑾留了下來。

 謝夫人奇怪道:“你怎麼還在?”

 莫不是夠了呀。

 謝瑾道:“母親,祖母陛下所贈的財寶都放在庫房中,明日你能幫我取出來麼?”

 “這是做甚?”

 謝夫人奇怪道,謝瑾歷來不愛奢侈,他又多住在軍中,家裡逢年過節給的紅包就夠他過上一整年了,甚至還有富餘,這還是他頭一回主動提出要取他的小金庫。

 “這些時日,蘭棠過得尤為拮据,我又受了傷賺不了錢,日常吃喝都是她養著我,她連買根簪子的錢都沒有,我答應過她,等回來了我要把自己資產全部給她,讓她時刻不受錢財所累。”

 謝夫人聽了一陣心疼,這兩個孩子都是乖的,都不說兩人如何如何困難,只挑好的說,尤其是蘭棠,在外期間一力挑起兩人負擔,但言辭之間,全成了二人互相扶持,連苦難都當成笑話說。

 “是,你說得對,我早就覺得了,蘭棠這孩子是靠得住的,偏她也不愛管事,我想不管就不管,年紀輕輕的也著實還想玩幾年。不過你的份的資產先給她也好。”

 “嗯,母親,那麻煩您明日幫我開庫房。”

 “好。”

 母子二人達成了協議,謝瑾又道了晚安,這才回去,謝夫人看著她兒子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彩月,你有沒有覺得瑾兒和蘭棠之間的氣氛有點變了?”

 彩月嬤嬤道:“老奴沒看出來,哪裡變了?”

 “變得更加……更加熟悉了,沒有之前客氣疏離的樣子了!”

 彩月嬤嬤一想,心道還真是這麼回事,可反過的。

 謝瑾回到小院時沈蘭棠簡單洗漱了一遍,正坐在梳妝檯前卸妝梳頭髮,見謝瑾回來,她扭頭問道:

 “回了什麼?”

 “也沒有什麼,一些家常話。”

 沈蘭棠頭髮長,日常打理也麻煩,她好不容易才將頭髮理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趕了一天路,好累。”

 “郎君,我先休息了。”她回眸一笑,衝著謝瑾溫柔道。

 謝瑾看著她的笑臉微微一怔,很快點頭。

 “好。”

 沈蘭棠便先上了床,等到謝瑾洗漱造成,她已經睡著了。謝瑾感受著身旁柔軟的氣息,將心頭一縷莫名其妙難以言喻的思緒給拋開,轉身摟著她一同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沈蘭棠醒來,謝瑾穿著一身短打在院子裡揮舞長槍,他雖然腿上有不便,但不影響手上動作,離開武器的一個月,他是日思夜想,有時候還會看著手上怔怔發呆。

 沈蘭棠覺得這就跟現代人沒了手機一個月效果差不多,現在你知道他有多苦了。

 練完了一套長槍,謝瑾揮汗如雨,同時內心暢快無比。

 他收槍回頭,沈蘭棠遞上一塊毛巾。

 “郎君,擦擦臉吧。”

 謝瑾對上她的笑臉,方才酣暢淋漓的早練後還未開始運轉的大腦有一瞬凝滯,有道花火從他腦中閃過,他卻憶不起來那是什麼,見沈蘭棠還捧著毛巾,他遂放棄,接過擦著臉上的汗道:

 “我去沐浴。”

 “嗯。”

 等謝瑾從浴間出來,下人已經佈置好了餐桌,沈蘭棠坐在一慣的位置上,謝弘文也已經乖巧入座,眼前熟悉的一切將謝瑾迅速帶回了從前的日子,彷彿之前的一個月已經過去了很久。

 謝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當然也有昨天這樣的例外,飯桌上,沈蘭棠時而給兩人夾菜,謝瑾也回著夾了幾次。

 “對了,父親從軍中找了個大夫,對治療跌打損傷,斷骨之類頗有經驗,應該很快就到了。”

 “等他看完,我就進宮。”

 “好啊,雖已看過了幾次,但外面的大夫畢竟沒有兆京的好,斷骨不是小事,要把骨頭接好才不會留下後遺症。”

 “阿父骨頭斷掉了麼?是不是很痛痛?”

 謝弘文立刻糾起了鼻子,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心疼地望著謝瑾,謝瑾唇角揚起一抹笑,輕聲道:“不疼。”

 “真的麼,阿母,不疼的麼?”

 “……”聯想到謝瑾的“慈父心腸”,沈蘭棠決定為他打掩護,她鄭重地點點頭,昧著良心道:

 “對,不疼。”

 “少爺,夫人,管家帶了一位大夫過來。”

 “請他進來吧。”

 說話間,大夫到了。這大夫龐眉白髮,一看就醫術高超的樣子,沈蘭棠把他引到內室,又將謝弘文趕了出去,這時謝瑾已經脫掉了上衣。

 謝瑾的身材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明顯就是長年累月的實戰鍛煉出來的身板,上一回沈蘭棠給他上藥的時候,他身上的刀槍劃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傷口長出新肉,新舊血肉混在一起顯得幾分猙獰,現在傷口全都癒合,只剩下淡淡痕跡,雖然有礙美觀,但比起之前好太多了。

 那大夫上下左右內傷外傷全都檢查了一遍,道:

 “公子體魄強健,加上有內力佐助,骨頭生長恢復良好,只要好好修養,不會對以後練功習武造成影響,只一點,近一個月內,最後不要過度用腿,策馬疾奔軍隊訓練之類恐怕不行。”

 “明白了。”

 這誰讓一個剛掉下山崖斷了腿的人去帶兵打仗啊,國家就沒人了麼?

 沈蘭棠把人送出門,回來道:“郎君聽到了吧,要好好休息。”

 “我會和陛下說的,讓他放我一月的假。”

 這還差不多。

 謝瑾重新穿上衣服,道:“我先進進宮,可能要晚點回來,若是中午回不來,你先吃飯吧。”

 “好。”

 謝瑾因為腿上有疾,坐車進了宮,他到宮門口就下了車,一路步行至南書房。

 “陛下。”

 “你腿上有疾,就不要行禮了。”

 “謝陛下。”

 謝瑾從善如流,在殿中太監搬出來的椅子上坐下。

 “這趟出門發生了不少事啊,你跟我說說都發生了什麼。”

 謝瑾便一五一十從他們出發開始講,重點講述了他們遇襲的遭遇。

 “陛下。”他道:“那些劫匪裝備精良,每一個都武藝高強不像是普通山匪,我懷疑是北戎人假扮的,他們對我們人數路線瞭如指掌,恐怕是在朝中有內應。”

 這話一出,伴在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偷偷朝謝瑾看了一眼,又瞄了一眼身旁人,立刻垂首拱背,不發一言。

 偌大的書房,眾宮人噤若寒蟬,除二人呼吸外,幾乎聽不到聲響。

 唯有謝瑾彷彿毫無察覺,還淺淺喝了口茶。

 半晌之後,皇帝彷彿才反應過來,和聲道: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聽說你還把青州知州林進抓了。”

 “是,臣正要向陛下彙報此事,林進此人,縱容家小為非作歹,霸凌一方,又與倉安縣知縣勾結,倒賣官衙糧倉糧食財寶,被臣抓住現行……”

 “這個林進,果真是罪大惡極,朕會命刑部大理寺嚴加審訊,將他這些年做的惡事都曝光於青天之下,至於張孝清林子汝等徒,倒賣官糧,□□婦女,放火燒屋,罪該萬死!”

 “陛下聖明。”

 林進幾人行車較慢,還在途中,卻已經被人決定了命運。在他們一次次為能主宰他人命運而洋洋得意時,就該知道這一天會到來。

 “對了,我聽聞你夫人也受驚,代我向甥媳婦道聲歉,就說我這個舅舅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