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第 70 章 冰山高處萬里銀(25)


 手腳被綁住的時候,很容易就被人踢倒,而後束手無策,整個人任由宰割。

 ——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被宋知味對待了。

 蘭山君跌跪在地上,恍惚之間想起出事那一年,宋知味也是如此叫人綁住她,將她丟上馬車。

 從洛陽到淮陵不過兩個月的路程,她就被綁得丟了半條命,再沒有力氣反抗。

 但宋知味當年這般對她,是覺得她回不來了。那今日這般對她,也是覺得她回不去了麼?

 鄔慶川跟他說了什麼,讓他敢這般自大。

 蘭山君艱難的站起來,靠在牢獄裡的刑架上,輕聲笑了笑,“人哪裡會有無緣無故的惡意……你想聽真話?”

 宋知味:“自然是真話。”

 蘭山君嘴角的笑容便越來越大,“那我的真話,可就多了。”

 她的上輩子……她上輩子從宋國公夫人那裡熟知的細枝末節,熟知的毫無用處的宋知味趣事,終於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她看向他:“你十三歲的時候,曾經寫過一首詩。”

 宋知味抬起頭,“什麼?”

 蘭山君:“你寫過一首詠雪的詩。”

 她慢吞吞念出來:“寒英飄舞自瑤臺,素影翩翩淨世埃。”

 “獨愛此君添祥瑞,冰心一片待春來。”

 宋知味還真記起來了。

 他確實寫過。

 當年還小,寫完很是滿意,但又怕被人恥笑,便放在了書房,誰也不曾說過。

 他皺眉,“你怎麼會知曉?”

 蘭山君哈了一聲,“宋大人,你今日不是來審問我段伯顏一案嗎?難道來之前,鄔慶川沒有把真相告訴你?”

 宋知味走到她的面前,心裡有了不好的念頭,頓了頓,先叫其他的人出去,而後問:“你的意思是說……這是鄔慶川告訴你的?”

 蘭山君頷首,“當年,你的詩句被你的父親宋國公得意洋洋的寫信寄給鄔慶川后,鄔慶川又寄給了我的師父誇讚你,我自然也看見了——宋知味,你的詩,寫得可真差啊。”

 宋知味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半晌之後才問,“你和鄔慶川等人,一直相識?”

 蘭山君嗤然一聲,並不回答他的話,而是譏諷笑道:“宋大人,你這般的自傲,又自認聰慧,怎麼臨到上陣了,卻連這些我都不願意藏著的事情——皆不知曉。”

 她越來越大聲:“宋國公在你幼時,應當是極看重你的。因著跟鄔慶川關係好,常年有書信,便在書信之中,誇起你的好。鄔慶川自然也喜歡你,還常常對鬱清梧說:你瞧瞧宋知味多厲害——如此這般,我們怎麼會對你沒有敵意?”

 宋知味聞言,便知曉事情可能要壞了。他的淡然姿態也有些維持不住,也高聲截過她的話:“你不要攀扯我家,這些什麼詩句,稍稍打聽就能知曉。”

 蘭山君目光卻逐漸幽深起來,“你真的——真的以為,我沒有證據嗎?”

 她輕聲道:“你十歲的時候,應是跟宋家二少爺三少爺起了爭執,半夜想要報復

 ,卻不小心從窗臺上摔了下去,將背後磕破了皮,至今還有疤痕吧?宋國公可是心疼得不得了,鄔慶川還給他寄過一次藥回?*?*??()?()”

 宋知味的心頓時跳得越來越快。這事情,因著不體面,父親和母親從未對外提過。

 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整個人被蘭山君的話打亂了思緒,蘭山君見此,便又哈了一聲笑起來:“宋知味,你還真是一無所知啊——那你被鄔慶川叫來審我做什麼?我以為你們是做了魚死網破的打算,這才敢揭露我的身份……可是現在看來,魚死網破可能不是,但你一定是宋國公跟鄔慶川的棄子。()?()”

 “怎麼,當初你那般被宋國公重視,如今卻被推出來成為替死鬼?你這幾年,怎麼過的,怎麼過成了這樣——唔——()?()”

 她的脖子被宋知味掐住,根本無法再發出聲音。

 宋知味腦海裡紛雜,卻知曉不能讓她再繼續說下去。他的手繼續用勁,已然起了殺意,卻又有些遲疑,不敢在牢獄裡面直接動手。他冷聲道:“看來你在被捕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