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變成人類的第二十二天：

 霍玦最近面試幼兒園面試的人都蔫了，卻還是堅持了下來，各種馬術、高爾夫、單簧管樂器的學習也沒有停下，還從不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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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見到顧臨臨時，小朋友的臉上才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他超開心的朝自己的好朋友大聲打招呼，在媽媽也駐足停下來去和頂頭上司寒暄時，他就趁機跑到了顧臨臨的身邊：“臨臨，你們要去哪兒？”

 “去參觀我家！”小貓咪的話在旁人聽來可能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回答的可驕傲了。

 “哦哦。”霍玦對於這個答案也沒有任何異議。他今天穿了身一看就是去打高爾夫的老錢風，polo衫，小短褲，還戴了個有小貓耳朵的遮陽草帽。只不過如今他正在致力於把自己帽子給顧臨臨戴，並認真囑咐，“外面今天可曬可曬啦，臨臨要把帽子戴好哦。”

 顧臨臨乖乖點點頭，學著小周哥哥教他的回答說：“謝謝玦玦。”

 小貓咪會說謝謝，真的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

 對於兒子把帽子直接給了其他小朋友的行為，宋女士只能說，猜到了，早在兒子非要買這個帽子的時候她就猜到了，因為那個小貓耳朵一看就是顧臨臨喜歡的款式。

 宋知夏除了和顧非臣寒暄，主要還說了一下，之前顧非臣推薦的那個明星親子真人秀的綜藝，她已經打算接下來了。據她經紀人掌握的可靠消息，這個綜藝會成為蔬菜臺今年力推的王牌，甚至請動了紅透半邊天的老牌天王巨星來撐場面，不少有孩子的明星擠破了頭都未必能上：“很感謝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互惠互利。”顧非臣實話實說，影視圈大花宋知夏首次公開自己的孩子，對於他投資的這個綜藝也是一個很大的看點提升。

 最主要的是，原文對宋知夏的死只有模糊的一句“在去外省拍戲的路上遭遇了泥石流”的描寫。

 為避免劇情的發生，顧非臣也只能盡力而為，好比留對方在市內拍親子綜藝，就不太好遇到泥石流了吧？

 “玦玦是個比較愛說話的小孩，”宋知夏的重點還有一個，就是替自己的兒子打預防針，“他每天的話題不是自己最喜歡吃的，最喜歡玩的，就是他最喜歡的好朋友。當然，上節目的時候我肯定會提前教他，但畢竟是小朋友，如果，我是說萬一……”

 顧非臣搖搖頭：“沒關係。”他其實並不排斥兒子在媒體上的曝光，他只是討厭之前那種充滿惡意的方式。

 宋大明星終於放心了：“我也會盡量控制玦玦的。”

 兩家人說完話就分開了，一直到他們的車離開小區，都能看見霍玦還在猛猛朝著顧臨臨揮手說拜拜。

 顧臨臨也一路都在晃著他腦袋上的小帽子，展示給每一個人看：“是我

 的好朋友送給我的哦。”

 “那你準備送你的好朋友什麼啊？”裴不應笑著逗他。

 顧臨臨一愣，

 因為他根本沒意識到回禮的問題。不管是作為小貓咪還是三歲的孩子，

 臨臨大王其實都還處在一個比較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生階段，

 他並沒有那種“別人送了我禮物，

 我也要回別人禮物”的逆推思維。

 不過，裴小叔既然說了，小貓咪也是會認真思考並予以採納的。

 小朋友坐在安全椅上，很努力、很努力的想了一路。

 顧總開車，還順路接上了李譽一起。雖然李大少沒有明說，但

他看裴不應的眼神都順眼了不少。要不是有裴不應那天突然提到這個，也輪不到他今天還能再一起出門。

 他們到的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路上沒有堵，停車場有空位，甚至連李譽擔心的人擠人都沒有出現。這是一個難得顧府遊客不算多的週末。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彷彿連老天爺都在希望能把小貓咪送回他和爸爸過去的家。

 買票進自己家，顧非臣不是第一次體驗。事實上，早在他回憶起上輩子的人生時，他就已經回來過一次了。

 但當時的他，對於這些遺留在時間洪流中的斑駁歷史，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觸動。直至這回牽著兒子的手，與顧臨臨一起抬頭仰望，那些彷彿過去和他隔著一些什麼、宛如霧裡看花的情緒才終於湧現而出，有了實感。

 是每次乘車回家時，門房大爺的小兒子總會探出頭來的那一聲“大人回來了”；是風雨連廊下，著急忙慌追出來想要為他撐傘的忠叔；是牆頭馬上，小貓咪迎上來時肉眼可見的開心與期待……

 顧府門口一共鋪設了七百一十九塊青石板，幾百年歷史，如今彷彿依舊光亮如新。

 最後，還是兒子的呼喚聲，才把顧總從昨日的記憶中喚醒。

 顧臨臨如今已經站在了二道的垂花門前，那邊有一個非常高的木質門檻，巨饞小胖子邁不過去。早上差點被小汽車滑倒的事情，還是讓小貓咪學到了一點教訓的。

 裴小叔本打算直接把顧臨臨抱過去的，但臨臨大王卻有一個更好的主意。他左邊牽著裴小叔的手，右邊等到了爸爸遞上來的手，嘴裡喊著“一二三”，讓他們同時發力將他拉起，就像盪鞦韆一樣，輕輕鬆鬆悠了過去。

 完美落地，小貓咪驕傲挺胸展示，就宛如一個剛剛跳下鞍馬的體操運動員。

 這實在是太好玩了，顧臨臨還想再玩一次，可惜，他爸爸不同意，因為這樣會擋到別的遊客動線。

 被拒絕了小貓咪倒也沒生氣，因為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東邊的廂房裡，正有一個戴著擴音器的導遊在講解：“古人講究長子住東廂，次子住西廂，但眾所周知，顧首輔一生是無妻無子。那麼，大家知道他的東廂房裡都放了什麼嗎？”

 小貓咪知道，小貓咪想要舉手搶答。

 “對，根據一些當時朝臣的個人閒筆記載，放的是各式各樣的玩具。所以如今有不少學者都在猜測，這是顧大人比較有童趣理想的一

 面。”()?()

 臨臨大王一臉懵逼，那裡放著的不是他的玩具嗎？()?()

 說起玩具，顧臨臨有一個特別特別喜歡的布老虎，除了他經常玩的小球以外，他最喜歡的就是那個小老虎了。那是阿爹把他從御貓處接走時送給他的。後來到了阿爹家，他也一直都很喜歡叼著他的布老虎到處跑。叼累了就放下歇一歇，也就導致他的小老虎經常出現在很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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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吹滿了一樹梨花的牆頭，有後廚掛著臘腸的樑上，當然，最多的還是阿爹的枕頭邊。()?()

 反正一次也沒怎麼正兒八經的被放在過玩具房裡。

 顧非臣：“……”該怎麼告訴他，那不是玩具房，那本來是收拾出來給狸奴當房間的呢？

 在養顧臨臨之前，顧非臣其實是不怎麼喜歡小動物的。不管是小貓還是小狗，亦或者是其他柔軟可愛的生物，那些都並不在他的審美範圍裡，他也不能理解其他人專門養個小寵解悶的意義。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並不悶，各種朝事、政鬥、人心算計，只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掰成四十八瓣花，哪裡有空再去想其他呢？

 不過，在養了顧臨臨之後，顧非臣也得承認，那感覺確實不錯。

 它不在他的人生規劃裡，卻是比所有規劃都更好的存在。

 而顧奇蹟本人……

 正在聽李譽哥哥手機上播放的爸爸的生平，是這邊故居自帶的免費電子講解，雖然大部分介紹小朋友都還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好比介紹裡一會兒說顧首輔有多麼多麼厲害，一會兒又說他為一己之私致使政通年間本就不斷的黨爭更加激化，最後卻話鋒一轉，惋惜的表示：“諷刺的是，自私自利了一輩子的顧秉，最後還是為了國家與民生，選擇了放棄黨爭，可惜，他的對手沒有。”

 這便是權臣顧秉

的一生了，奮鬥過，輝煌過，最終卻急轉而下的落幕。

 顧總隨手就關掉了李譽的手機，停下了那莫名其妙的介紹，冷漠的眼神就好像在輕描淡寫的評價別人的人生，嗯，上輩子的他是個傻逼，沒什麼好值得惋惜的。

 如果再來一次……

 顧非臣也不知道再來一次他會怎麼選，但很顯然這些帶著視角的後世評價徹底讓他清醒了過來，這裡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他也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

 顧臨臨小朋友也已經從肉眼可見的興奮，一點點逐步降級回了非要爸爸抱的巨懶小胖子，就像是誰把他的電池扣了似的。因為天氣實在是太熱、太累了，初來乍到他還覺得爸爸的新家有點小，如今對比了舊家才發現，爸爸是多麼明智啊。

 臨臨大王根本不敢想，如果他們這輩子還住在舊家，他單靠自己每小時幾百米的時速，一天巡邏下來得走到猴年馬月。

 小貓咪不行的，小貓咪不可以。

 本來這趟出來，顧爸爸給兒子安排的是一個全天的行程，他們下午還要去別的地方，但小朋友的渣體力最後卻連中午飯都沒撐下來，就要鬧著回家了。

 對此顧爸爸沒有任何意見。

 只是他本以為兒子回家之後就要狠狠睡個一下午，沒想到小朋友卻一下車就睜開了眼，在確定家裡沒有其他人後，就迫不及待又悄悄咪咪的從他像百寶箱一樣的小書包裡，拿出了一個黃綾封面的小本本。

 或者準確的說，是一本空白的奏摺，頁面已經泛黃，但封面的裱糊手法一看就來自大啟，顧非臣最熟悉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