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原 作品

第 23 章 “對,極限了,快...

 苟益陽看向陳默。

 陳默點頭,“就照他說的做吧,我這裡沒事。”

 “行,那有事兒叫我啊。”

 苟益陽也走了,席司宴從旁邊拖了個凳子過來,坐在陳默左邊。

 繼續按著手機,應該是在和向生瀧說明情況。

 陳默有些百無聊賴。

 針灸的部位有些痠麻脹痛,可以忍受,卻不容忽視。在眼下這個不大的理療室裡,他只能從旁邊的小窗口望出去,看種在廊下的各種多肉盆栽轉移注意力。

 他的手機震了一聲。

 拿起來發現,發消息的是才出門離開的老苟。

 苟益陽:“你要實在不能忍受和班長待在一塊,後面幾天我想辦法陪你去。”

 陳默:“?”

 苟益陽:“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我感覺他有點情緒,說不上來。我一替你想到,未來五天你都得和他這樣一起待一個小時,我就替你窒息。”

 陳默:“……”

 陳默下意識看了席司宴一眼。

 應該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席司宴抬頭看來,又看向他身上的針:“痛?”

 “還好。”陳默搖頭,反問:“老向怎麼說的?”

 席司宴應該是回完了消息,收起手機,“沒說什麼,讓你好好休息,明天的考試找就近考場的人幫幫你。”

 陳默挺有經驗,直

 接說:“沒什麼必要,又不是不能走了,而且後面幾天,我自己來就可以。()?()”

 席司宴沒說到底讓不讓他自己來。

 他在椅子上坐了會兒,看著陳默,突然問:“你的腳,在陳家傷的?()?()”

 陳默微滯,點頭:“嗯。?()_[(.)]???.の.の?()?()”

 其實沒什麼說不出口的。

 陳默往後靠了靠,放鬆下起那天的事,“五年前還是四年前,有些記不清了,冬天。我媽……就李芸茹偏頭痛犯了,她常年挨陳建立的打,又做很多重活兒,所以一身毛病。她給了我五塊錢讓我去村醫那兒給她拿點藥,我回去的路上就開始下大雪。榆槐村和綏城不一樣,那兒是位於白馬縣海拔最高的一個地方,每年冬天都下雪,雪大的時候能埋到人小腿肚……()?()”

 陳建立那天又喝酒了,而且輸了錢。

 等陳默深一腳淺一腳回去的時候,陳建立正拉著李芸茹的頭髮拖過門檻,地上一溜兒的血。

 李芸茹還懷孕了,只是那天誰也不知道。

 陳默本能上去拖,膝蓋是讓盛怒的陳建立用酒罈子砸的,他罵他野種,說他偷錢,他用一根繩子捆了他,將他系在露天的水井邊讓他好好反省。

 半夜的時候,估計是李芸茹看起來快不行了,陳建立終於酒醒,怕擔上人命,找了村裡幾個大男人連夜送人去了鎮醫院。

 陳默記得陳家那個木質的小院子,那四四方方的天。

 那天夜裡真冷,他想自己的媽媽說不定就要死了,雖然她對自己不見得多好,也沒有多壞,而自己也會在今夜凍死。

 事實上,李芸茹三天後出院了。

 她茫茫然沉浸在又失去了一個孩子的痛苦裡,而在第二天一早被人發現勉強救回的兒子被送回到她眼前時,她只是問了一句:“你這幾天上哪兒去了?一點不懂事。”

 楊家找回他的時候。

 陳默已經不是那個深夜在大雪裡前行的小孩子了,也早已不是為了五塊錢,被陳建立打得無法還手的時候。

 陳家是一灘踩進去就惹一身腥的汙泥。

 楊家乾的事卻是誅心。

 所謂高門,利益當前,他在意的時候是因為看不清,等到能看清的時候,人生已然重來。

 理療室安靜異常。

 黃昏最後一絲光線從窗戶灑進來。

 席司宴看不清陳默臉上的平靜從何而來。

 “我以為你會想要報復。”席司宴開口說。


陳默掃向他,笑了兩聲,“怎麼報復?弄死我養父母?然後整垮楊家?”

 “沒想過?”

 陳默老實點頭,“想過啊。”

 他還幹過。

 陳建立是他親手送牢裡去的,李芸茹病死那年,陳默特地去看了她,並且告訴她,她心心念唸的親兒子這會兒正在國外度假,並不想來見她最後一面。

 還有,就在楊蹠把股份轉給楊舒樂後的一個星期,陳默給楊蹠留下了不小的麻煩,楊家就算能勉強支撐,也絕對元氣大損。

 雖然他沒機會看見。

 能幹的不能幹的,

 他都幹過了。

 不然後來的陳默也不會被那麼多人當成瘋子。

 只是這一次的陳默,

 姿勢放鬆地靠在小小地理療室裡,

 看著眼前這個原本最不可能跟自己熟悉起來的人,

 懶洋洋說:“可想法和實踐那是兩碼事,我這一身毛病別說弄死姓陳的,我都快要把中西醫院給當家了。還有,我連年級前十都未必拿得到,將來從一個三流大學畢業,整垮楊家那豈不是天方夜譚。人最不能做的,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大家都開心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