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原 作品

第 40 章 像金錢堆里長起來...

 他似乎斟酌良久,才開口說:“你養父,沒去學校找你麻煩吧?”

 一聽這話,陳默就知道他八成是知道了今天學校的事。

 陳默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楊啟桉點點頭。

 到了這裡,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詢,陳默以前的情況。

 是愧疚,還是後悔。

 說不清楚。

 剛找到陳默的時候,楊氏緊跟著就陷入輿論漩渦。他忙著各方周旋,聽妻子不停唸叨從小養大的小兒子是如何病得起不了身,他聽得好像也開始跟著心急如焚。不是不知道陳默過去的生活處境很糟糕,而陳建立更不是什麼好人,只是從未想過認真仔細去核對,去深究。

 加上陳默一回來,脾氣表現得很硬。

 久而久之,就讓人忘了問,你這十七年過得怎麼樣?

 認真去調查陳建立,是從那次他鬧到公司門口開始的。

 原本只是想給錢打發,誰知對方是塊狗皮膏藥。如今調查結果終於出來了,而他們也剛剛得知,陳建立近來和他自以為單純的什麼也不懂的小兒子早有牽扯。

 這還不算什麼。

 伴隨著陳建立這個人生平資料的鋪開,展露在楊家父子面前的,是血淋淋的現實和真相。

 是陳默從不曾被問詢的十七年。

 文字很簡單。

 陳建立育有一子,懷疑不是親生,幾次想要將其丟掉,或者製造意外|死亡。

 因常年虐待,父子關係不和,多次大打出手。縣級以上醫院就診記錄八次,縣級以下資料不全,遂無法統計……

 這些資料,要是放在陳默剛被找回時,楊啟桉或許會因為公司一團亂麻的事情徹底忽略。

 偏偏是這樣的時機。

 眼前的兒子根本不是印象中那個寧折不彎,眼神冰冷的少年。

 他此刻像沒骨頭一樣靠在沙發上。

 手機裡也不知道是誰在給他發消息,他一邊關注,偶爾應付自己兩句。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矜驕尊貴,像金錢堆里長起來般,身上看不出任何陰霾。

 所以有些話,一旦錯過時機,是真的就再也問不出口。

 楊啟桉等了半天,發現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找他來幹什麼,只好主動開口問一句:“給誰發消息呢?同學?”


陳默頭也沒抬,“嗯。”

 此時他在手機界面按了幾下。

 回覆一個叫“不知名地下組織”的群的消息,這群老苟拉的,十來個人,基本都是實驗班的。

 此刻群裡正在說下午那事。

 苟益陽:“最新線報,默默你的好大爹瘋狂從學校薅了一筆。”

 江序:“這是什麼的新的致富之路嗎?”

 白呈:“重點難道不是那男的是楊舒樂他爹啊,關我們默少什麼事?”

 xx:“就是,跟我們默少有毛關係。”

 xx:“楊舒樂不愧是天選紫微星,學校居然願意花錢消災,也是聞所未聞。”

 苟益陽:“默默,默默,默默,你說句話?”

 江序:“不會被氣哭了吧?”

 苟益陽:“滾!默哥鐵直,流血不流淚。”

 一直滾動的消息裡,彈出一個新的消息。

 xsy:“@沉默不是金是你爺爺,睡了?”

 沉默不是金是你爺爺:“沒有。”

 群裡安靜了三秒。

 開始瀰漫滿屏的省略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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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此一插曲,所有人心情被破壞大半,從食堂出來,齊臨還是察覺,“老席看起來倒是沒怎麼生氣。”

 “他生什麼氣啊。”走他旁邊的江序無心調侃一句,“默少那架勢,就差把李銳那孫子的嘴給撕了,以後誰還敢那麼不長眼惹老席。”

 “怪怪的。”齊臨摸了摸腦袋說。

 江序莫名其妙:“哪兒怪了?”

 齊臨很少在這種事情上轉動的腦子,在此刻敏銳察覺了不對勁,可他又具體說不出來到底哪兒不對,只是道:“你覺得以前的席司宴會是那種躲在背後,需要別人替他出頭的人嗎?我剛想衝上去他還叫我呢,為什麼陳默那麼做,他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

 江序鄙視了他一眼。

 “你有默哥兇嗎?”

 “老席那是怕你上去捱打,傻子。”

 齊臨擰眉:“是嗎?”

 “絕逼是。”江序篤定。

 他們同時看著前邊並排走在一起的兩個人。

 陳默還在甩著手上的水,旁邊的席司宴接了個電話,偶爾嗯兩聲,略顯高冷。一切都很平

常,乍一看頂多覺得他們如今是關係不錯的同學,或者說是朋友。

 齊臨看了會兒,也就不再糾結那點異樣。

 當天下午陳默在食堂把李銳給教訓了的傳聞,就傳遍了高二年級。

 校霸偶爾教訓個人,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值得令人驚訝的地方,而與之相提並論的,則是不少人都在猜測,校園之星一樣存在的楊舒樂,到底為什麼突然和李銳這樣的人關係很好。

 這猜測,在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個下午,好像突然有了線索。

 起因是一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學校門口,並且鬧了起來。

 聲稱自己被學校的人給打了。

 門衛問打他的是誰?

 他說不出名字,但是當時不少離校的人都聽見在那兒破口大罵,“我告訴你們,老子是楊舒樂的親爹!肯定是那小畜生找人打的我,還威脅我說要是再找那小王八蛋的麻煩,就讓我滾回鄉下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呸!”

 男人粗魯地在腳邊吐了一口唾沫。

 接著罵:“一群小鱉犢子,敢整老子。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學校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明天我就扯個橫幅去教育局的大門口躺下,讓領導知道知道,你們學校是怎麼教育學生的!”

 中年男人最近應該手裡有點錢。

 穿得已經不算太邋遢,就是那身粗俗野蠻的氣質一如既往,加上剛被人揍了一頓,所以看起來很狼狽。

 校門口不少人駐足觀看,指指點點。

 彼時的陳默,其實就在校門口馬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裡。

 是楊家來接人的車。

 陳默從住校開始,中間就回了一次楊家,還是楊蹠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大晚上直接開回去的。如今期末結束,逼近年關,住校已經不現實,陳默很自然主動上了車。

 司機原本正給還沒出來的楊舒樂發消息,也被門口的動靜吸引。

 看了會兒,表情古怪。

 回頭又看了看後座波瀾不驚的少年,遲疑:“默少,那人……”

 “陳建立。”陳默隨意往窗外看了一眼,他也沒指望楊舒樂搞的這些小動作能瞞得了多久,開口說:“他很難纏,你要覺得有必要,最好上報給你的老闆。”

 司機一愣,卻遲遲沒有動作。

 司機也不是傻子。

 那個陳建立來了綏城的消息,楊家是一早就知道的,楊夫人甚至怕他上門找麻煩,還特地請了保鏢給楊舒樂。

 可如今這狀況看來,陳建立找上楊舒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楊舒樂從未向楊家開過口,而且能特地避開保鏢的情況下,只能說明,是楊舒樂自己不願意讓人知曉。

 豪門複雜。

 尤其是楊家,關係更不是一語能說得清。

 這可不是他一個司機應該摻和的事。

 司機看著門口,突然說:“看來用不上我了,學校領導出來了。”

 陳默看出去。

 果然見幾個領導模樣的人出現在那兒,不知和陳建立說了什麼,很快,陳建立就被請進了學校,離開了校門口這個是非之地。

 陳默一點不意外。

 不說陳建立真的幹得出去教育局門口鬧的事,楊舒樂如今人氣高漲,是一中的門臉,學校輕易不會放棄他。遇到事,自然會想辦法盡力往下壓。

 陳默收回視線,淡淡開口:“走吧,楊舒樂暫時應該不會出來了。”

 司機也沒遲疑,“行,那我先送默少回去。”

 行到半路。

 司機想起這段時間,楊家大少對這位真少爺顯得很搖擺的態度,又想到另一位被親生父親纏上看起來麻煩不小的少爺,敏銳覺得,此刻坐在後車座的人,早已不是任何服務於楊家的傭人口中那個,任人擺弄的陳默。

 他太淡然了,給人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

 可他又太無所謂,好像並不被任何外界的目光和流言困擾。

 明明幾個月都不怎麼在楊家出現。

 但他此刻僅僅坐在車上,都讓人不敢忽視。

 司機沒話找話,“默少期末考試怎麼樣?”

 “還行。”

 “呵呵,那先生和太太肯定很高興。”

 陳默在後視鏡裡和司機對了一眼,似笑非笑,“是嗎?”

 司機立馬識趣閉嘴了。

 誰不知道,陳默在楊家遠沒有楊舒樂那麼受人重視。而且據說楊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