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原 作品

第 99 章 那瞬間席司宴體會到了什麼是心痛難當...

席司宴在很多年後細究自己的內心,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那句“我喜歡男的”的謊言就已經算不上謊言了。

可那時候他們處在截然不同的處境當中。

是學校裡最不會有交集的兩種人。

無數次在教室裡擦肩,每一週國旗下講話,走在路上遇見。與其說像陌生人,更多的,其實是熟悉的陌生人。

這種熟悉,像是一種心照不宣。

比如席司宴知道“模仿楊舒樂”“埋頭讀書的冷漠的轉校生”“被抱錯的豪門真少爺”種種標籤之下的陳默,會在午後餵養學校後山的流浪貓,會在楊家司機嫌棄他每天離開教室太晚之後,去一個固定站臺搭乘公交車,會惡意報復把楊舒樂關在房間裡,點燃一整包香菸扔進去。

楊蹠氣瘋了一樣抱怨:“他簡直不可理喻!”

“我他媽讓他別抽,他就做出這種事!不過就是前一天晚上,舒樂不小心將他的行李箱當作垃圾讓家裡阿姨處理掉了而已!他真的很擅長氣死人,所做的事不下於在晚餐上掀桌,當著爸媽的面讓每一個人難堪,把家裡的傭人逼得哭著說要辭職,他可真是,真是……”

很婆媽抱怨的楊蹠,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氣急敗壞底下的該死的在意。

楊家夫婦同樣。

他們並沒有發現是自己自以為一視同仁,實則漠視的本質,將楊家弄得如此雞犬不寧。

席司宴一邊冷眼旁觀,可那一年卻也是他出入楊家最多的時間段。

理由無非是,楊舒樂組織的同學聚會,長輩之間互通往來的走動,以及各種宴會等等。

而陳默對他席司宴的熟悉,大概就類似於生日會,無意中打開門撞見楊舒樂要親他,而他躲開,下意識罵了一句:“見鬼。”

至於那句見鬼,陳默的理解是因為被自己撞破,席司宴不爽。

事實上,也確實是因為被他撞破,也偏偏是被他撞破。

他們之間有很多個這樣的時刻。

在楊家、席家,學校,各種地方。

彼此遇見,對視,然後擦身,從未熟悉,也並不在意。

直到競賽,那時候已經是高三上半期,那個可以預見的成績和結果早已經能讓他脫離高中生涯。

可一瞬間的猶豫,讓席司宴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麼。

某些他自己不以為意,實則早已悄然生根的東西。

齊臨說:“老席,你最近怎麼突然開始上臺給咱們講數學了,還免費出重點題集,絕世大好人吶。”

又有人說:“班長,今天教室最後走的,又是你和陳默是不是?他卷我能理解,你這樣的人還卷,是想讓我們去死嗎?”

楊舒樂說:“宴哥,陳默怎麼會和你前後腳一起回來了?”

利用自習上臺講數學,僅僅是因為實驗班的人想聽嗎?

留在教室最後走,是因為週五的教室鑰匙要交給老向嗎?

去楊家參加聚會,載上陳默僅僅是因為楊家司機先走的巧合嗎?

所以他中途退賽。

沒有理由的回到學校,又一次坐在最後排的那個位置,輕易就能看見斜前方埋頭做題的那個人,一瞬間的心定,讓他認清了自己。

陳默的頭髮不算硬。

被光照著的時候,淺層甚至有些毛絨感。

為什麼偏偏是他?這個問題也有了答案。

上位者習慣俯瞰,天空的捕獵者敏銳度高得驚人,當這樣的狩獵者角色對明明處於劣勢的事物產生本不該有的同理心的那一刻開始,他其實就已經輸了。

老向說:“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不過繼續在學校裡再待一段時間也沒什麼不好。”

齊臨他們說:“老席,你最近放學居然問陳默怎麼還不走?可我看他態度挺冷淡的,雖然你是班長,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的。”

“我覺得陳默對咱們這些人有敵意。”

“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學校裡誰不知道老席和楊舒樂從小認識,那倆關係那麼難看,他能對咱們有好臉色才有病吧?”

“我覺得他是真有病,你看他今天臉色白得嚇人。”

陳默發燒了。

他似乎對自己的身體特別瞭解,下課直接去了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