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原 作品

第 100 章 可你等不及,讓我也一併食言了...

那一張張病歷單。

從多年前到過世前一個星期。

病情有輕有重,也有久治不愈,拖成大毛病的。

楊蹠撿起飄到他面前的一張,恍惚問:“他什麼時候做了手術?”

“哈。”老苟冷笑一聲,“那可有段時間了,他膝蓋積液再不做手術就廢了。你們在同一個公司同進同出好幾年,連他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他膝蓋不好,你不知道是不夠上心還是因為你瞎?”

楊蹠捏緊了單子,聲音很低,“他沒說有那麼嚴重。”

“他說出來幹嘛?讓你同情他?”老苟簡直氣瘋了,“還是說告訴你讓你以親屬的名義在他動手術的時候趕來給他簽字?我告訴你,他活著的不用,如今死了更不用!他姓陳,和你們楊家沒有半點關係!”

周窈煢突然軟倒在地,看著上頭的照片,喃喃自語:“媽後悔了,媽豬油蒙了心,這些年才讓母子情份生分至此……”

楊啟桉也沒了一開始讓楊蹠起來的那份強硬。

他始終站在最後面,似乎在確認這個人真的是自己那個多年前找回楊家的孩子嗎?

年紀大了,已經忘了早年間的雄心壯志,在下一代身上傾注的無數期望。

只是記得,那個孩子第一次叫自己爸的時候,不太情願也有些彆扭的樣子。想起他這幾年帶給楊家的榮耀,想起他離開楊家時的決絕。

又恍然發現,自己竟然死了一個兒子。

死的時候還不滿三十歲。

楊家要帶回陳默的遺體舉行葬禮的要求被拒絕了。

連正式送別的那天,席司宴都沒讓人出席。

楊家幾十個保鏢圍在外圍。

讓這些年和陳默關係好的少數人,同事,大學同學等一一前來悼唁。

每個人都驚訝那個為陳默做到這一步的人到底是誰,身份看起來不簡單。

直到陳默的死訊傳開後,高中群裡有人認出席司宴。

那時候那些人再提及陳默,早已沒了早年間的那些樣子。

他們只是說:“真可惜,陳默高中的時候成績不錯啊,這些年事業也風生水起,太突然了。”

“是意外嗎?上週一酒會我還看見他。”

“沒想到畢業後席神和陳默走得這麼近,葬禮都是由他一手操辦的。”

“哎,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陳默有家人的啊,怎麼讓席神幹了這事兒。”

有人在這時候爆料說:“楊家應該是出事了,我剛聽說楊舒樂被楊家趕了出去。”

“楊舒樂和陳默高中就不對付,他的死難道和楊舒樂有關?”

“反正豪門陰私都挺多的,這事兒說不清楚。”

席司宴關掉手機,轉頭又對那時候已經是左膀右臂的韓乾說:“注意楊舒樂的動向,我要保證他在綏城找不到任何願意聘用他的地方。”

“明白。”韓乾點頭,“他透露陳默消息給那個老闆的時候,做得其實挺隱蔽的。楊蹠把股權轉讓給他,其實利用的心思還多一點,他估計也是看清了,鋌而走險。這人一旦心思不純,難免露出馬腳。”

那時候的葬禮已經結束了。

除了相關的人,生活依舊在往前進,時間也不斷在翻滾。

而有的人,卻陷進痛苦,日復一日。

陳默過世後不到半年。

因為找不到工作,連房租都交不起的楊舒樂再一次回到了楊家的別墅外面。

他穿著最廉價的衣服,求著門口新來的保安。

“我真的是楊家的兒子,你讓我進去看一眼,就一眼。”

保安不耐煩地揮手,“去去去,這裡是富人區,每天有無數個窮鬼找上來說自己是誰家失散多年的兒子。你有證據嗎?等你哪天拿著親子鑑定再來吧。”

那時候的保安心想。

楊家?楊家馬上都要沒了,居然還有人上趕著巴結。

楊氏集團破產。

楊啟桉和周窈煢夫妻也於前不久辦理了離婚手續,各自狼狽搬離了這裡。

留下個成天醉酒的兒子,婚姻也在破裂的邊緣岌岌可危,無心打理房子,別墅門前的草都有半人高了。楊老爺子離世後楊家是真的沒落了,好好一個豪門家族,就這麼悄無聲息湮沒在滾滾洪流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