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諸葛亮 作品

第321章 解圍南皮-下


                 戰爭一旦打起來,無論戰前做了多好多嚴密的計劃,最終肯定都會被各種意外因素打亂,不可能嚴格按計劃執行下去。

  張郃高覽也知道,如果讓呂威璜和趙叡依託圍城土壘工事、跟水路而來的敵軍對射消耗、疲敵惰敵之後,自己再帶著生力軍上前,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戰果,打得更漂亮。

  但敵人已經大膽到試圖在漳河東岸登陸、直撲呂威璜部了。這個變化令人措手不及,張郃高覽也不敢坐視友軍陷入危險,只能直接上了。

  由於進攻比原計劃更倉促一些,而且太史慈也沒留太多時間給他們準備,加上漳河河面並不算寬,張郃高覽的船隊在剛剛投入戰鬥的那一刻,就打成了添油戰術。

  幾百條船拖成了長蛇陣,零零散散分批投入戰鬥。

  對面的太史慈雖然也是長蛇陣,但他每艘船的噸位、運載的士兵都更大更多,車輪戰肯定是佔優勢的。

  很快,張郃船隊中最前面那幾艘運糧船臨時改裝的戰船,就順流直衝,撞向了陳到率領的船隊。

  因為順流航速較快,對方逆水行舟根本不可能躲避。

  加上陳到的那些船此前都還是船頭對著上游、以左右兩舷對著東西兩岸的敵營放箭。

  張郃的先鋒在接近過程中,也沒怎麼遭到弓弩攢射,這著實讓張郃鬆了一口氣。

  張郃最擔心的,就是在接敵過程中被弓弩覆蓋、還沒接舷搏殺就傷亡慘重。

  他的船都是糧船改的,連遮擋箭矢的舷檣都沒有,也沒有射擊孔。全靠船上的士兵臨時在兩舷架盾擋箭,比專業戰船肯定要差一些。

  現在輕輕鬆鬆就順利相撞接舷了,張郃內心一時愈發篤定。

  “擂鼓助威!全力吹響號角!後面的船往兩岸繞!不要停留!不要堵在河面上!”

  張郃厲聲指揮著,他雖然不習水戰,但也知道自己船多人多,必須把戰場打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錯的姿態,己方的人數優勢才能發揮出來。

  如果最前面十幾艘小船就把漳河河面堵住了,後面的部隊沒法快速投入,那就從圍毆戰打成了車輪戰,難以形成全局戰場的以多欺少了。

  現在這樣的情況,讓張郃非常滿意。他雖自詡名將之才,但能夠以多欺少為什麼不以多欺少?

  對面的陳到也不甘示弱,親自操著斬馬劍在戰船上巡視,一邊砍殺了兩個試圖跳幫過來的敵兵,一邊厲聲大喝地指揮著。

  河北軍素來不習水戰,而陸戰中又慣用長槍大戟,此刻倉促來參加水戰,也不可能換靈活的短兵。

  除了少數精銳能裝備鐵戟,大多數都只是用普通槍矛。在接舷的時候,他們本就水性不佳,通過跳板跳幫時普遍顫顫巍巍,需要雙手握持的槍矛也就成了累贅。

  陳到一方負責堵口截殺的士兵,則都是裝備了刀盾,也有短戟配盾,在顛簸的甲板上就非常靈活。稍稍出現重心不穩時,還能撐持倚靠。

  漢朝正常的鐵戟,都是鉤啄的橫枝和豎直的矛頭分開鑄造、各自固定在戟杆上的。只有精銳部隊才會使用矛頭和橫枝一體鍛造的。

  正常的一體鍛造戟頭,又往往以“卜字戟”為主,也就是橫枝稍稍往後傾斜、往使用者自身的方向形成弧度彎鉤。

  但陳到和太史慈麾下的士兵,用的卻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戟頭,也就是橫枝往前方往敵人的方向傾斜。

  有點像是後世扶桑國的十文字槍,或者《忍者神龜》裡米開朗基羅用的那種叉子,但只有單側有橫枝。

  這樣往前傾的橫枝,並不適合鉤啄殺敵,但很適合格擋敵方的長兵,能像一把叉子那樣把對面捅過來的槍矛直接叉住盪開。

  這也是水戰顛簸環境下,專門為了剋制對方雙手長槍的武器。

  一旦雙方的兵器都被鎖住,用長槍的一方更笨拙,在顛簸的甲板上又立足不穩,很容易露出破綻,被旁邊策應的士兵斬殺。

  而用帶叉短戟的一方,雖然兵器也被同時鎖住,但好歹短戟只佔用一隻手,另一隻手還可以持盾格擋,或是雙方兵器都被盪開後直接以盾衝撞。

  ……

  還沒進入肉搏環節,對面的河北軍士兵就在跳幫過程中,陸續有數十人因為腳步不穩、或是閃躲對方貼著腳踝斬過來的兵刃,直接失足落進了漳水。

  好在冬天的漳水也不算太深,最多兩三丈,稍稍有點水性也不至於淹死,只是寒冷得緊。

  付出了第一批傷亡代價後,張郃的士兵終於跳到了敵人船上,開始捅刺搏殺,但陳到的士兵也非常兇悍,根本不等張郃部站穩腳跟,直接就擁上來堵住跳板,形成局部的以多欺少。

  河北軍的長槍手,根本來不及在敵船甲板上列陣,只能是各自為戰,長槍的優勢瞬間就被抵消了一大半。

  即使個別士卒非常勇武,大力揮舞長槍試圖避免被敵人近身、拖時間等身後的戰友也能跳幫過來。

  但他們很快都被叉形短戟叉住了兵器,然後對方就發揮局部人多的優勢,由刀盾兵過來將河北長槍兵亂刀砍死。

  血腥慘烈的接舷戰才持續了一盞茶的工夫,河北軍一方就付出了三位數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