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無淵 作品

第一百五七章 蟾宮折桂(3000)

  顯金對這個安排很滿意,終於騰出手來幹別的事——比如給大家找集體宿舍,在西城大道以一年五十八兩的價格租下了距離菜市口很近的三進小跨院;再比如東奔西跑好幾個地方,看看宣城如今紙業的發展方向;又熬了幾個大夜,做了二十幾頁的企劃書,但在太陽昇起的那一刻,又把企劃書撕了個乾淨。

  所有的路,都有人走。

  宣城的紙業發展得非常成熟。

  白記,擅長做熟宣,南直隸乃至應天府的官家寫小楷、畫工筆都首推白記;恆記,擅長做生宣,洇化作用好,在前朝遜帝時期甚至上貢過一刀長十二米的生宣,遜帝痴迷行草,作了一副在文人墨客中反響極好的《遊山春詞》,據說至今仍掛在當朝皇帝,也是遜帝庶出四弟的寢宮中。

  這段歷史,為啥顯金這麼熟悉?

  因為不要臉的恆記,把這個故事刻成牌匾,撒了金箔,高懸店肆最寬處,就差編首歌,要求員工每天在門口跳操了。

  就挺不要臉的。

  但,在顯金得知恆記因親兄弟內鬥,導致做出十二米長生宣的老師傅失明後,不禁十分欣慰地感慨:果然每家每戶,都有屬於自己的陳老五啊。

  創業遭遇瓶頸,顯金索性把“卡脖子”的禁錮變成項鍊,想不清楚先暫時不想,索性先將手上的事情做完。

  日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陳老五。

  陳老五不除,她想再多,也是為他人做嫁衣。

  一眨眼至近中秋,仲夏的宣城潮熱溼潤,四方歸水的宅院天井處漂浮著大朵大朵雪白的雲朵,壘瓦吊橋的古徽州叫人忍不住夾著嗓子說話,以免驚擾靜入山林的煙雨。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出門要帶把傘。

  晨間晴空萬里,午時便大雨傾城,晚上卻又夕陽露餘暉。

  績溪作坊的活兒,幹得差不多了,據說海四哥帶了四五個人安營紮寨地在那兒住著幹活,夙興夜寐的,真把這活兒當大活幹,期間邀過顯金去視察一下現場,顯金皆以“術業有專攻,我去看也只能看到好處”搪塞了過去。

  同時,期間海四哥以“木料搬運費勁”“水渠費料”“夥計要增收除渣費用”等理由前前後後,又讓顯金加了五十兩工錢。

  顯金一一滿足。

  最後蓋瓦的一天,董管事低頭又來請,“...說要收工了,請您再去看看。”

  顯金埋頭寫東西,隔了一會兒放抬起頭來,“紙張放進庫房裡了?”

  董管事點頭應是。

  “鄭二哥也預備好了?”

  董管事再次點頭。

  顯金側眸,越過四方由糊了油的淨皮紙包好的窗欞,看東北方的敬亭山上飄過烏壓壓的連片黑雲,便站起身來,活動了手腕,風輕雲淡道,“請了瞿老夫人一起去吧。”

  董管事為難道,“老夫人...不一定願意前往...”

  顯金眉目清淡,“咱們在挖水渠時,不是挖到了一方‘蟾宮折桂’的白玉鎮紙嗎?寓意這麼好,老夫人不會不去的。”

  董管事:?

  啥蟾宮折桂?

  啥白玉鎮紙?

  啥啥啥?

  他不過是昨天回家搓了兩盤麻將,今天怎麼就跟不上領導的工作節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