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四十七章 軟飯





於是,三娘子又是盈盈一拜。





“往日聽得妖魔作祟,只當是席間談資,如今發生此事,才知妖魔可怖,事態險急。”





“兩位若是不棄,小女子願盡綿薄之力。”





兩人趕忙回禮。





李長安是出於禮貌,薄子瑜則鄭重許多。





道士是外來客不曉得,他卻知道這位豔名遠播的三娘子可不是什麼倚門賣笑的昌雞,而是在官府上掛名的牙人,所經營的更是瀟水城最重要的兩個貨物之一——糧食。以其人脈與財力,若是傾力相助,定對妖疫之事大有裨益。





別的不說,她要是願意資助個千八百兩,保管衙門那些半死不活的傢伙們嗷嗷叫著去找妖怪。





他正暗自慶幸。





那邊三娘子卻突然面露遲疑。





“只是……”





薄子瑜心肝兒一抖,“只是什麼?”





“小女子卻有個不情之請。”





道士還不明所以,薄子瑜已然拍起了胸脯。





“但講無妨!”





三娘子展顏笑道:“我那位朋友聽聞衙門對此事的懸賞頗豐,很是感興趣,只是他雖武藝高強,卻不通術法,還望兩位攜帶一番。”





薄子瑜聞言愕然:“三娘子的朋友也瞧得上這點兒小錢?”





“非是班頭,小女也疑惑得緊。”三娘子幽幽一嘆,“有些人啊,別人心甘情願奉上的偏偏不要,就愛捨命自個兒去取,兩位說說世上豈有這種怪人?”





話到最後,三娘子的語態不像是說朋友,倒像在提冤家。





“堂堂男兒豈可仰仗女子衣食?”





屋內突有昂(和諧)揚之聲,方才三娘子頻頻目視的屏風後,轉出了一個少年郎。





此人容貌談不上多英俊,只是身姿挺拔、面容冷毅,望之使人頓生鋒銳之感。





他衝李長安點了點頭。





“道長,許久不見。”





雖說著“許久不見”,但道士委實對這張臉無甚印象,但仔細一打量,瞧見他背上揹著長刀,腰後掛著短刀,左側懸著佩刀,右側還配有兩把……活像個賣刀的。





此人身份就躍然而出了。





張易。





沒成想,昔日窮困潦倒、邋里邋遢的遊俠兒,如今理了頭髮、颳了鬍子、換了衣衫,搖身一變,成了瀟水第一富婆的座上賓。





這可真是……





道士暗自咂舌。





舌忝到最後,應有盡有?





…………





城南。





昌豐坊。





“你阿舅身子骨好著呢!要你瞎操心?就是腿腳沒好利索,整日就躺在床上充老爺,還胖上幾圈。過些日子復職,怕是公服都穿不下哩。”





“去!去!別在這兒礙眼。”





舅娘三兩句打發走薄子瑜,剛關上門,臉上的潑辣堅強頓如冰雪消融,露出掩藏的愁苦。





她在院子裡踟躕了片刻,才拍了拍臉,擠出一絲強笑。





進了門去。





屋子裡滿是藥材的苦味兒,邢捕頭就躺在床榻上,身子哪像先前說的胖了幾圈,分明幾乎瘦脫了形貌。





他聽著了動靜,掙扎著起身,舅娘連忙上去,小心扶著。





“打發走了?”





“打發走了。”





“囑咐了嗎?”





“都囑咐了。”





“這就好。”邢捕頭虛弱地點了點頭,嘴上唸叨著,“如今城內形勢艱險,正是戮力盡職之時,豈能為我一老朽分心。再說,這事兒要是辦好了,瑜兒要接過我的位子,不也就順理成章了麼……”





他絮絮叨叨了許久,又瞧出了自家妻子的強顏歡笑。





“娘子也無需擔心,真人上次不是說過麼,我只是年老體衰,傷情才一時反覆,只要耐心調養,終歸能好轉。”





“於真人的話,我如何不信?”舅娘搖了搖頭,“只是……”





話未出口,眼淚便先掉了下來。





邢捕頭只得強打精神,柔聲勸慰。





這時。





砰、砰。





院子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莫不是薄子瑜去而復返?





舅娘趕緊抹掉眼珠,整理了一下神態,迎出門去。





開門。





門外卻是個陌生的男人。





尋常的面貌,尋常的衣飾,但莫名其妙的,舅娘就是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他是個郎中。





郎中笑著行禮。





“可是邢捕頭府上?”





“正是,不知郎中所來為何?”





“聽聞捕頭為妖物所傷,不得不困頓於床榻之間,深感惋惜。故此,特來獻神藥一枚。”





說著,郎中從肘後取出了一枚藥丸。





指頭大小,呈乳白色半透明狀。





在陽光的照射下,似乎有東西在裡面輕輕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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