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漢 作品

第二百零四章 窮途末路 坐血拜謝

  方才一日,西城就已經成為了糜暘的囊中之物。

  在這種巨大落差的事實之下,申儀在窮途末路之時,不禁有種深深的無力感與自嘲感。

  為什麼當初要選擇與糜暘作對呢?

  但當這個想法出現在申儀腦海中時,申儀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他什麼時候跟糜暘作對過?

  自糜暘來到漢興郡中後,他們申氏兄弟雖然背地裡不希望糜暘插手太多,但表面上對糜暘還是頗為恭敬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申儀突然反應過來,糜暘為何要對他們申氏兄弟動手了。

  因為漢興郡的行政大權!

  在明白了糜暘的出兵意圖之後,申儀當即派出一名族人向包圍縣府的張嶷傳信。

  他要見糜暘。

  ...

  在大部糜軍上岸控制住西城的局勢後,糜暘在親軍的護衛之下,第一次踏上了西城的土地之上。

  當糜暘來到已經被大火燒的焦黑一片的木門塞中時,他看到了拄刀坐在地上的丁奉。

  準確來說,是坐在血泊中的丁奉。

  丁奉所坐的位置,乃是方才數百糜軍陷入重圍的地方。

  在這處地方周圍,正躺著將近千具屍體,其中一部分是糜軍的,但更多是申軍的。

  因為這處地方死的人太多,土黃的大地早已經被鮮血所侵染,變成了黑紅色。

  而因為丁奉所殺的人最多,所以他所在的那處地面,竟然形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這種種跡象,足以體現方才丁奉及數百糜軍,經歷的戰鬥有多慘烈。

  也許這小型場戰鬥將來不會被記載史書之上,但今日丁奉及數百糜軍奮勇拼殺的事蹟,誰也不能抹殺。

  丁奉正在閉目養神,在剛才的對戰中,他已經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而且他在剛才一戰中受了不少傷,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這時那些傷口正在發出一陣陣的疼痛感。

  若非接近脫力的階段,方才他就會跟隨著張嶷朝著西城內衝殺而去,以建全功。

  但可惜,人力終有盡時。

  正在閉目養神的丁奉,聽到了有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向他而來。

  這腳步聲不像軍隊行進的樣子,在聽到這陣腳步聲後,丁奉睜開了他的雙眼。

  當丁奉睜開雙眼之後,他便見到糜暘腳踏血沫,來到了他的身前。

  在看到糜暘到來後,丁奉連忙起身想要糜暘他行禮。

  只是他的身軀還未來得及起來,就被糜暘那雙有力的大手給止住身形。

  “無須多禮。”

  糜暘溫厚的嗓音,傳到丁奉的耳中。

  在止住丁奉起身行禮的舉動之後,糜暘又看向丁奉身後的百餘親軍,他也止住了他們行禮的舉動。

  看著身前這偉岸的身影,丁奉臉上浮現愧疚之色。

  他坐在地上仰望著糜暘言道:“將軍,奉無能,不能為將軍擒殺申儀。”

  丁奉愧疚的話語落入糜暘的耳中,見丁奉現在還在關注這點,糜暘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糜暘扯下自己的披風,蓋在丁奉那充滿溝壑的身軀之上。

  而後他對著丁奉言道:“卿之驍勇,全軍共見。”

  “雖未擒殺申儀,然西城一戰,卿為首功。”

  當糜暘說出這句話後,丁奉忍不住坐在地上的血泊之中,彎曲身體對著糜暘深深一拜。

  軍中論戰功,多以結果來判斷。

  也許剛才是他破了木門塞,亦是他化作誘餌讓糜暘找到一戰擊潰申軍的機會。

  但從結果來說,目前第一個破城的是張嶷,若說張嶷是破城首功,那也是說的通的。

  更何況相比於自己,張嶷才是糜暘的心腹大將,自己只是一降將而已。

  但糜暘並不如一般主將那般論功唯親,他非常公正的將自己評定為攻破西城的首功,這讓丁奉心中十分感動。

  他那麼拼命,為的不就是立功嗎?

  他那麼拼命,為的不就是希望得到糜暘的認可嗎?

  現在糜暘沒有抹殺他的功勞,更沒有因為自己降將的身份,在對自己論功時有失公正。

  糜暘肯定他的功勞,肯定他的付出,這一點對丁奉來說就是最好的獎賞。

  看著方才還殺的數千敵軍膽寒的丁奉,因為自己一句本是理所當然的話,就感動的朝自己下拜,糜暘不禁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