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十九章





在他循著上輩子的軌跡,將錯失的人才收入麾下時,瑞王也頻繁地探望太后,維持住他們本就不錯的母子關係。




“所以,父皇其實很喜歡慈聖太后,那為何……”瑞王皺眉,難道他上輩子的消息有誤,慈聖太后不是父皇殺的,而是母后動的手?




“慈聖太后既是先帝殺的,也是哀家殺的。”太后收斂了笑容,淡淡說道。




慈聖太后的瘋,並非只在一時。




那時,整個宮裡都得盯著她,但凡讓她和赫連容接觸,那她能想出一百種方式試圖殺了他。倘若先帝出現,慈聖太后便會自殘。




久之,寢宮宛如冷宮。




可先帝后悔了。




他自覺辜負慈聖太后良多,更知道她曾是多麼驕傲矜持的性格,不忍見慈聖太后一直這麼痛苦下去,於是吩咐了太醫開了藥。




一點,一點地餵給慈聖太后。




藥效經年累月,慈聖太后也便時常沉睡,姚才人也是在這個時候,被調過來伺候慈聖太后。




先帝希望慈聖太后醒的時候,看到自家人會高興些。也不希望她那麼驕傲的人,最終落到這麼個悽慘的結局。




他希望慈聖太后在還能留有幾分顏面的時候死去。




所以先帝也封鎖慈聖太后發瘋的所有事情,不叫人知道。




可太后等不了這麼久。




按照先帝的設想,慈聖太后怕是要花上七八年才能真的死去,那時後宮除了赫連容後,長達數年沒人有孕,因為皇帝不肯再入後宮。




她如何能等得到!




“若不是除了慈聖太后,那還不能有你。”太后冷靜地說道,“哀家也做不到如今這位置!”




赫連端:“那母后追查姚才人的原因,正是因為她……手中握有慈聖太后之死的證據?”




“慈聖太后死後,姚才人被暴怒的先帝打入冷宮,那時,我沒多在意她,直到赫連容那廝登基。”太后恨得咬住了牙,“去歲,哀家才查到,在先帝駕崩前,姚才人曾去見過一回先帝。”




“姚才




人是待罪之身,怎麼出得了北房?”赫連端吃驚追問。




“她假託重病,被挪了出去,先帝駕崩後,才又回去的。”太后嘆息著擺了擺手,“你也知道,先帝是出巡回來後重病,但也不是連一點寫遺詔的機會都沒有,結果他什麼都沒留下……”




赫連端:“母后懷疑,姚才人手裡握著您當年毒殺慈聖太后的證據,特地在這個節骨眼去見先帝,就是為了幫赫連容上位?”




“當是如此!”




那時候慈善太后的身邊,除開那些宮人之外,就只有姚才人,而那些宮人早就被太后除了乾淨。




偏偏剩下姚才人!




“那母后怎不早些與我說,我也能祝你一臂之力。”赫連端嘆了口氣,去歲他已經回魂重生,若是早些與他說,他還能做些什麼,如今已是這麼久,姚才人都死了……




死在了母后的手裡。




太后不語,如果不是赫連端問起,她的確無法將這樁陳年舊事說出來。畢竟毒殺慈聖太后不是什麼好事,要是一個動盪,惹出禍事,她也罷了,定會連累赫連端。




太后連陳年舊事都說了,便也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告知赫連端,他神色詫異,微蹙眉頭。




半晌,赫連端沉聲:“母后,陛下應當還不知道其中真相,倘若他知道,以他的瘋性,不會善罷甘休。”




太后有些懊悔:“早知當初,就先留姚才人一命。”她這一動,反倒是打草驚蛇,惹了皇帝注意。




事已至此,不可挽回。




太后和瑞王商量了一道,赫連端勸她莫要再輕舉妄動。




景元帝剛發完瘋,那小內侍驚蟄又是兩邊都掛了名的,皇帝肯定也知道這人的存在。




要是太后再下手,皇帝又當真在乎慈聖太后的話,此舉難免會惹得景元帝發瘋。




他要真發作起來,縱是太后,也生怕他會毫無顧忌。




太后體會得到瑞王話裡的擔憂,如何不應,便也將這事按下。




既景元帝不知,那還不算緊迫。




瑞王在壽康宮待了一個多時辰,陪著太后吃完了午膳,這才出了宮。




一上馬車,瑞王的神情就沉鬱下來。




母后果然如他所想,行事太過直接粗暴,絲毫沒想過會引起的反應。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景元帝就是這麼個不要命的,他敢在承歡宮大開殺戒,那誰能保證,他不會突然發瘋?




瑞王可是親眼見證過他上一世怎樣的瘋狂!




斬了姚才人是痛快,可定會引起景元帝的主意。要是再任由太后行事,那後果不堪設想。




萬幸,瑞王捏了捏眉心。




今日他入宮了。









承歡宮的慘劇,在有意無意的推動下,最遲到下午,整個後宮都知道了。




就連驚蟄這些灑掃的內侍,也得知此事,他立刻就想起昨夜遇到的容九。




容九當時匆匆趕往的方向,難道是承歡




宮?




谷生一把揪住了驚蟄的袖子,語氣有點著急:“驚蟄,之前來找你的那個三等太監,是不是承歡宮的?”




驚蟄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那他……”




驚蟄抿唇:“怕也是。”




聽說好像整個宮只活下來一二個宮人,餘下的都已經死了。




也不知道長壽還能不能活。




雖然長壽有了變化,但驚蟄也不是多無情的人,也試圖去探聽過消息,可是現在消息封鎖,此時也查不出來。




許是為了安撫這些剛入宮的秀女,德妃安排了一次宴會,就佈置在御花園處,讓秀女們也能好好松活松活,順帶放鬆下心情。




所有留牌子的小主都要去,底下伺候的自也跟著去,唯獨留下三四個粗使的太監守著儲秀宮,驚蟄就是其中之一,就連谷生都被調去幫忙。




時常熱鬧的儲秀宮,還是頭一回這麼安靜。




雲奎大咧咧地說道:“我們趁著沒人,把最後一點掃乾淨,應當就沒事了。”




剩下的這幾個都是不愛湊熱鬧的,也算勤快,聽了雲奎的話,就領了工具各自散去。




驚蟄被分配到的地方,正好是後殿。




他先是老老實實地將分配到的地方掃了個乾淨,而後在心裡問系統。




“雖然你一點都沒用,不過能不能察覺到有沒有人在監視我?”




【……】




作甚麼人身攻擊!




【沒有。】




人越少,對系統的耗費就越少,驚蟄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能覺察到這點。




好不容易逮到這個人少的時機,他當然要抓住。




確定無人盯著他,驚蟄帶著工具,朝著姚才人所說的方向去。




——小道邊上第八塊青磚。




他拐進小道,盯著那顏色相近,卻不相同的磚石,一塊塊數了過去。




……六,七,八。




驚蟄停下,手指摩|挲著磚石的邊緣,還很堅硬牢固。低頭從懷裡掏出一根鐵質細長條,卡在邊緣撬了起來。




磚石和鐵塊發出怪異的摩擦聲,僵持一會,磚石被撬出了一點,驚蟄立刻換手,捏住那一小塊往外拖。




他的力氣可不小,硬生夾著那塊磚石給拖出來了。




將青色磚石拖出後,驚蟄這才發現,這塊磚石和其他的磚石不太一樣,翻過來一看,磚石的內側鑲嵌著個略小一圈的盒子。




驚蟄愣住,這玩意怎麼掏?




這看起來,可幾乎和青色磚石貼一起了,除非將外側的磚石摔碎,然一旦碎開,怎能不叫人猜忌這其中的緣由?




可現在不拿走,往後可未必有這麼好的機會!




正在驚蟄猶豫之際,他忽然發現,匣子露出來的這一面上,有著一個環形的豁口。




驚蟄看著這個熟悉的形狀,先是一愣,在心裡默唸不會吧……與此同時,卻又從懷中掏出一枚綠扳指。




自打他意識到




北房不安全開始,一些貴重的東西,他都是隨身攜帶的。




他試探著將綠扳指塞了進去。




……完美無缺。




整一面往外彈動了一瞬,咔噠一聲,匣子開了。




驚蟄拉開,還沒來得及看到裡面是什麼東西,就聽到了遠處的腳步聲。他心中一頓,立刻將所有東西全掏了出來塞進自己懷裡,而後連綠扳指都不要,直接將整塊磚石又塞回去。




當腳步的主人拐進來時,正好看到驚蟄在彎腰掃走地上的灰塵。




雲奎擦了擦汗,“驚蟄,弄好了沒有?”




驚蟄:“小道里頭,還沒弄乾淨。”




“走吧,反正今日宴席結束,這些小主也沒閒工夫四處亂逛。”雲奎再勤快,也不想冒著大太陽幹活,臨近四月天,著實有些熱得喉幹,“去前頭歇歇。”




驚蟄點了點頭,順手將剛才撬東西時散落下來的碎屑都清|理乾淨,這才不緊不慢跟著雲奎去了。




直到彎腰洗臉時,驚蟄才隱隱覺出後怕。




綠扳指是朱二喜給他的。




朱二喜之所以會給他,是因為這是陳安的囑託。




可驚蟄之所以會去掏青磚,是因為姚才人的針線包提示,為何青磚裡藏著的盒子,鑰匙卻是陳安給的啊!




……難道姚才人的提示,原本就是為了寫給他看的?




驚蟄撓心撓肺想知道剛才找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和雲奎幾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心不在焉。只是聊著聊著,忽而看到儲秀宮的女官帶著兩個宮女走了過來。




幾個小子立刻站了起來,老老實實行禮。




女官在他們幾個中間看來看去,最終挑了驚蟄:“黃小主的服侍宮女搬東西時摔斷了腿,現在黃小主想要換個內侍服侍,就你了。”




驚蟄:“……”他很難擠出一個驚喜的表情。




可雲奎等幾個卻是羨慕嫉妒,只覺得驚蟄走了好運。而後女官就點了個宮女,讓驚蟄趁著這時間去收拾下東西,回頭就直接住在儲秀宮後面的那排屋舍,方便就近伺候。




驚蟄面上答應,回去收拾東西時,和明雨對了個眼神,悄無聲息地將自己身上所有的東西轉手給了他。




這個宮裡,驚蟄關係最好的唯有明雨,身家性命都可以交託的那種,若是連明雨也不可信,那他的確該早些死了算。




驚蟄就此在儲秀宮住下,老老實實地做事幹活,只除了偶爾會在自己的東西上繫著纖細髮絲,有那麼一兩次斷了,他就心中有數。




黃儀結的性格其實很溫和,不怎麼挑剔下人,時常還有賞賜,自己吃不完的膳食,也會分揀出來,賜下去。




她在儲秀宮人緣好,來往找她的人就多。




驚蟄身為伺候的人之一,不得已記住了很多人的名字,順帶忍住噴香的胭脂味。




不過近幾日,她們說的最多的,還要屬景元帝。




那日,景元帝在承歡宮鬧出的事著實太大,惹得許多秀女心中害怕,然德妃置




辦的宮宴上,景元帝卻是屈尊出現了一刻鐘。()




儘管只有一小會,很快就離開,可也足以讓許多秀女有了不一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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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時常會聽到她們在說起景元帝,關於他俊美的相貌,傲慢冷酷的脾氣,高高在上的氣質……




他聽一條就哼一條。




俊美的相貌?




能有容九好看嗎?容九那張臉要是露出來,誰人不覺得驚豔漂亮?




傲慢冷酷,高高在上?




那還是不如容九。




容九隻是看著冷,人還是不錯,說話還挺講究,也溫和。




就是近來他發現,容九還蠻壞心眼,偶爾嚇唬起人,能將人嚇破膽。




一想起容九,驚蟄就哀哀嘆了口氣。




上次在宮中偶然相遇,也沒說幾句話。




容九那會,到底是不是生氣了哦?




他一邊想,一邊挖出好大一坨膏藥,塗在了手指上。




驚蟄之前差點被砸壞的手指,後來又紅又腫,用了容九給的玉瓶膏藥,才發現原來和之前凍瘡用的不一樣,只是玉瓶長得相似。




在不吝嗇使用之下,驚蟄的手指總算大好,估摸再一兩日就恢復了。




原本他不想這麼肆意揮霍,只是想起那日容九的冷哼,摸不準到底這壞脾氣是朝哪發,只能唉聲嘆氣地試圖彌補……




這傷勢恢復了,總不該生氣了吧?




唉,有點想容九了。




在驚蟄的“思念”下,儲秀宮的日子過得飛快,一眨眼到了最後一關。




身體恢復了的太后,整整給景元帝挑了二十個適齡的女子,其中就包括黃儀結。




而後,就開始慢條斯理地給各個宗親挑選。




站在殿外等候的驚蟄默默和系統打個商量。




“我知道這該死的任務肯定會失敗因為這根本就是瑞王要做的我根本做不到因為是你的錯所以你能不能選一個比較正常的懲罰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