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四十三章

容九的身體很冷,摸起來,就好似是死人,按理說,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再怎麼樣,身體也不可能那麼冰冷。




這入手的寒意,讓驚蟄很是心驚。




他扒掉容九的衣服,露出赤|裸健碩的身軀,將被褥蓋在男人的身上,開始搓著他的穴道。




在暗夜裡,那盞孤寂的燈,只能照亮方寸大的地方,於是驚蟄就在黑暗裡一點點摸過去,用手指丈量著容九。




等到四肢終於在驚蟄的努力下回溫,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莫要哭了。”




容九的聲音摻雜著淡淡的疲倦,是難得的睏意上湧,帶著幾絲纏|綿。




驚蟄:“我沒有哭。”




他抹了把臉,這才發現,臉上還是溼涼涼的一片,又道。




“這是沒擦乾的雨水。”




“呵呵。”容九低低笑了起來,“好,是雨水。那驚蟄擦擦臉。”




那聲音,竟是有些誘哄。




像是在哄著什麼小乖乖,這讓驚蟄有點難堪。




他粗魯擦了把臉,往外挪了挪身子。




他們上|床時,驚蟄害怕溼透的衣裳,會將乾燥的被褥打溼,於是連自己的衣服也脫得差不多,哪怕是下|身……也是如此。




如今不過是被褥的遮掩,看不到罷了。




為了容九的身體,驚蟄那一瞬,都沒反應過來自己隱藏著的秘密,會不會為此曝光。




著急的時候什麼都顧不過來,可是現在看著人好像緩過勁,驚蟄有點尷尬動了動身子。




他將容九擦得半乾的頭髮放回床上,溼透的枕頭被扯著丟到地上,和那些凌亂的衣服一起堆著。




這些被褥的麻煩,就交給明天的他去頭疼吧。




驚蟄這才有閒工夫,將自己擦了遍,順帶頭髮也弄了下,免得還在不斷滴水。




“驚蟄,去哪?”




他原以為男人已經睡了,結果驚蟄微微一動,容九的聲音就敏銳傳來。




那聽起來,非常清醒。




驚蟄猶豫地說道:“今夜是為了尋找陛下,這才冒雨出來。現在不知外面情況如何,我想去看看……”




他剛來太室宮,這一夜要是行蹤不明,明天怕就是要被審問。




將容九丟在這裡,更是不好。




驚蟄想打探情況的時候,順帶找一找韋海東的蹤影。




方才和容九的一問一答,起初驚蟄還以為是真的,後來轉念一想,容九今日的異樣,怕是身體的毒性又發作,才會在淋雨。




驚蟄有著如小動物般的天性,如果韋海東是個壞人,他肯定不會與他靠近。




……雖然有點吊兒郎當,可應該還算是個好的。




等找到韋海東後,應當可以請他出面,找太醫來看看容九的情況。




至於擅闖宮室,胡作非為的懲罰,驚蟄自然會一力承當。




驚蟄這心裡的想法已是百轉千回,可說出




來的,卻只有面上那句“探聽情況”,這聽著也十分合情合理。




可容九的手指根骨分明,用力抓握在驚蟄的手腕上,力氣之大,幾乎能烙下深深的印痕。




驚蟄捋了把頭髮,嘆氣。




“你怎麼不聽話?”




那聲音帶著幾分溫柔的無奈。




容九:“聽話的孩子,會有獎勵嗎?”男人平淡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驚蟄有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




……什麼孩子,你都多大了?




驚蟄在心裡嘀咕,卻不敢說出來,只是清了清嗓子。




他低頭親了親容九的鼻子。




涼涼的,下意識,他又舔了舔。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多麼羞恥,驚蟄倏地直起身體,有點僵硬地說道:“我真的會回來,容九,你相信……”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股巨力,拖著驚蟄摔倒在床上,緊接著,溫暖的被褥將他捲了進去,兩人赤|裸著身體貼在一處。




雖然是為了取暖,但也有幾分難堪。




驚蟄整個身體都僵住,動都不敢亂動。




這要是一動,洩露了什麼不該洩露的東西,那就真的完蛋了。




大手拍著驚蟄的後背,男人淡聲說道。




“信,也不信。”




驚蟄感覺那種虛弱感還蟄伏在男人的體內,顯然那場毒性發作,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熬過去。




“不信就算了,那你先睡。”




驚蟄乾巴巴地說道。




現在這姿勢,他也不好掙扎。




萬一掙扎後,身份暴露了……驚蟄還沒做好這樣的準備。




而且……




容九一直都是個強硬的人,忽而在驚蟄面前流露出脆弱的疲態,驚蟄怎捨得他在身體不適的時候,還要強撐著和他辯駁?




大不了,等容九睡著後,他再起來就好了。




驚蟄這麼想,就也不再動。




好好當容九的陪|睡。




驚蟄安靜下來,容九似感覺到了少少的睏意,輕輕捏了兩下他的後脖頸,也就跟著不動。




驚蟄聽著男人的呼吸聲。




耳邊,是清晰的跳動,這有力的動靜,無疑讓驚蟄有些感激。




至少聽著這心聲,能讓他知道人沒事兒。




宮室外,這場瓢潑大雨接連不斷,好似天上破了個洞,正在傾倒著銀河之水。




韋海東暴躁地擦了下臉,根本不在乎身上溼透的衣裳。他堅毅的臉上皺起的眉頭,幾乎能夾死只蒼蠅。




過去這麼久,派出去的人這麼多,卻連皇帝的蹤影都沒找到。




這雨勢實在是太大了,將許多痕跡都覆沒在滂沱的雨水裡面,很難追蹤到有利的線索。




皇帝陛下到底去哪兒了?




“統領,前方有痕跡。”




一個人悄無聲息潛伏到了韋海東的身邊,看著其貌不揚。




韋海東仔細聽了聽,眉梢微動,立刻帶




人跟著趕了過去。




轟隆隆——




他站在廊下(),看著巨雷乍響?()_[((),心裡啐了口。




這賊老天能不能安靜些?




韋海東望向古樹,又低頭看著臺階的痕跡。雖然溼痕蔓延一大片,可他還是能看出來,應該是兩個人留下來的蹤跡。




他眯著眼,在燈火裡,看到了宮室殿門上的溼手痕。




有人進去了。




而且只有進去的痕跡,沒有出來。




韋海東抬起頭,正要示意身後的人破門,突然想到什麼,又猛地按住拳頭,狐疑之色在四周又打量了一遍。




“統領?”




有人問。




他們不知道,對這明顯入侵的痕跡,為何韋海東還不下令?




韋海東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平靜地說道:“不必管。”




那人明顯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這都不用管?




他的視線看向殿門,剛想說什麼,忽而意識到什麼,猛地低下了頭,甚至連話都不敢說。




顯然,這屬下意識到了什麼。




韋海東心裡滿意點了點頭,還可以,還不算太笨。




今夜,景元帝醒了兩回。




不論是任何原因,再大破天,也絕對不能再有第三回。




別的不說,宗元信正在太室宮破口大罵呢。




韋海東帶著小部分人回去的時候,還能聽到宗御醫暴跳如雷的聲音。




“你們若是盼著他早死,那就再這麼折騰下去!我看到底是我醫術了得,還是你們皇帝的命夠硬,還能再熬多久!”




宗元信厲聲道,是從所未有的嚴肅。




寧宏儒出去尋人,眼下這太室宮內,只有石麗君在。這位女官的涵養頗為了得,哪怕宗元信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她還是佁然不動。




不過,在看到韋海東回來時,石麗君的臉上還是流露出幾分焦慮,快步走了上來。




“找到陛下了嗎?”




韋海東點了點頭,不論是宗元信還是石麗君都猛然鬆了口氣。




宗元信也立刻停下叫罵:“快帶我去。”




韋海東搖了搖頭:“不是說,不能驚擾陛下?他應當是睡著了。”




宗元信狐疑挑眉:“真的假的?他醒來後,居然還能這麼快睡著?”




不得痛得要命?




當然,也不是所有時候都會痛,有時也是別的症狀,不過都算不上愉快就是。




反正能讓景元帝一覺睡到明日,就是最好的。




“就算他睡著了,我也可在邊上守著。等他醒了,好第一時間診斷。”宗元信退而求其次,並不覺得這似乎多麼了不得的要求。




醫者想要時刻關注病人的情況,難道不正常?




韋海東下意識看了眼石麗君,眉頭微皺,沒有立刻應下。




石麗君敏銳,忽而說道:“陛下不願讓人打擾?”




宗元信皺眉,這話說得,景元帝都睡




()著了(),還哪來的願意?()_[((),不願意的?




韋海東沉聲:“按理說,應該是不願意的。”




石麗君瞭然,平靜地說道:“陛下既不願意,那就等明日再說。”她的視線緩緩落到韋海東的身上,他立刻明白女官的言外之意。




“好。”




宗元信站在兩人中間狐疑地看來看去,“你倆眉來眼去做什麼?”




怎麼一個兩個對了一眼,就明白是什麼意思?這眼睛是能傳達什麼話嗎?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怎麼就只有他不明白啊!









驚蟄也不明白。




他藉著昏暗的燭光,一根一根數著容九的眼睫毛,原是想借著這樣分散怪異的心情,等容九睡熟後,再爬起來善後。




……怎麼就睡著了!




驚蟄一覺醒來,窗外已經天光大亮。




豔陽高照,好似昨日的狂風暴雨,與其沒有半點干係。




完了完了!




驚蟄一邊在心裡慘叫著完蛋了,一邊去看容九,卻見男人長手長腳地擁抱著他,頭顱正靠在驚蟄的肩膀上,露出毛絨絨的頭髮。




那沉沉的呼吸,應當還在睡。




驚蟄很少看到容九睡得這般沉,醒來還能看到身邊有人的時候,更是沒有。




……看來昨夜,是真的很難受。




驚蟄的心裡塞滿了凌亂的毛線團,難受有之,酸澀更甚,卻也有淡淡的高興,與狂亂的不安。




他清楚地知道,今天這責罰怕是逃不過去。逃不過去也罷了,他還得思考出一套合適的理由,得把容九摘出去。




驚蟄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試圖從容九的懷裡爬出來。




赤身裸|體,再不跑,這是明擺著要露餡。




“驚蟄。”




豈料,他就剛剛翻了個身,就被人叫住了,身後男人的聲音,一點睏乏都無,就好像早就清醒了般。




驚蟄沒敢轉過頭去,就這麼背對著說話。




“你醒了?還痛嗎?”




“嗯。”




驚蟄癟嘴,嗯是哪個意思?




是痛還是不痛?




他有心想轉過頭去問,但還是忍住這衝動。




“現在時辰不早,醒了就起來吧。”驚蟄說完這話,就探出上半身,著急忙慌去地上撈衣服,露出了白皙的後背。




容九看著驚蟄緊緻的腰身,抬手去摸。




光滑的觸感,倒是和手腳上的粗糙不太一樣。




驚蟄抖了抖,身子都僵住。




攤開在他後腰上的手掌,不再是昨日的寒冷,至少還有那麼點溫度。可對驚蟄來說,這樣的接觸,無疑是有些親密過頭。




儘管幾次突發|情況裡,驚蟄都曾和容九有過親密的接觸,可那些,在驚蟄看來,多少是帶著幾分不得已。




他在這些事上,有些過分的敏|感。




其實端看容九有時略帶壓抑的眼神,驚蟄多少能感覺到,男人對他是動




()了慾念,只是從來都沒有逾越雷池一步。()




也不知該說他能忍,還是容九看破了他內心裡的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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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撈起衣服,胡亂披在身上。




經過一夜的折騰,這衣服還只是半乾,不過驚蟄也顧不上。




他背對著容九,急聲說道:“現下,太室宮應當知道我們都沒去上值,你待會先走,我晚些時候……”




一條胳膊攔住驚蟄的腰,不讓他動。




“你想做什麼?”




冷冷淡淡的聲音裡略微上揚的尾音,似乎帶著幾分好奇和與趣味。




驚蟄聲音平靜,甚至還有幾分好笑:“我能做些什麼?容九,你想多……”




就在此刻,殿外響起了些微的腳步聲。




驚蟄的聲音猛地停住,身體也有微微僵硬,過一會,他平復下來,就著這奇怪的姿勢立刻將衣服都套上。




“應該是找來了,你繼續躺著,別起身,待會就說……”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容九就已然坐了起來,從後面抱住了驚蟄。




男人的身體,比起驚蟄要大了一圈,自後面攏住驚蟄,彷彿能將他整個人,都遮掩在身下。




驚蟄凌亂的衣裳沒有整理好,肩頭那個咬痕,還鮮明地裸露在外。




帶著血痂的咬痕,讓男人伸出手指摸了摸,淡聲說道:“等著。”




他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不容反抗的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