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六十一章





太后原本剛剛起身,聽到這個消息,卻是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康妃,是奸細?”




她抓著女官的力氣一時間加重,不自覺將女官的胳膊抓出紅痕。那女官神色微變,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安靜地攙扶著太后坐下。




太后坐下後,吐出一口氣。




原來,是康妃。




太后不至於這麼蠢笨,連有心人在自己手底下挖坑,還一點都沒覺察。




只是在察覺到她/他的目的後,太后幾經思索後,並沒有去追查,相反,她保持著某種緘默的態度。




毫不干涉。




就算將來被查,頂多也只說是太后御下不利,這樣的罪名多擔待幾個,也沒什麼了不得。




畢竟,這後宮雖是太后在管。




可這天下,卻是景元帝的天下,沒查出來,不正是景元帝的問題嗎?




不過,在御花園的中毒案後,太后已經隱約猜到動手的人是康妃。




而今,結合景元帝動手,這足以說明,康妃陷害德妃並不是為了爭權奪利,而是為了掩蓋自己真正的目的。




她要傳遞消息。




是了,在太后沉寂的現在,康妃再想動手,不管如何都太過明顯。




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




明面上是針對德妃,其實另有所圖。




太后能發現,是康妃鑽了她的空子,本就在她的地盤上,那景元帝又是怎麼發現的?




不過,對於這件事,太后也沒有細究。




自打景元帝尋了宗元信後,太后就隱約覺察到,現在的皇帝和從前的景元帝完全不同。




如果說,從前的景元帝,是帶著一種無所謂的散漫;那現在的景元帝,卻是燃起了一種暴烈的生機。




太后低頭一瞥,輕易就看到桌上的書信。




那是老敬王妃送來的信。




倒是讓太后知道了好一番事。




黃家失勢後,因著接管家主的人是黃長存,他之夫人入宮的請求,全都被太后給駁回。可除卻黃家外,每年會入宮的皇室宗親卻不在少數。




只要太后還在一日,景元帝在這件事上,也是阻攔不得。




除非,這瘋子真的敢殺了她。




可在太后看來,景元帝不敢。




他瘋歸瘋,卻不是個沒理智的狂徒。




他能除了黃家,是因為黃家是臣,也是因為太后自己送上去的把柄;可太后之位,就如同君位,是由著法度,與無數的威嚴鍛造而成。




景元帝能夠用著禮法,壓著黃太后不得踏足慈寧宮一步,可同樣的,這禮法也壓著景元帝,不能做出不孝之舉。




旁的不掄,倘若景元帝真的殺了太后,必定會引得朝綱動盪。




國將不國,法將無法。




從來以孝治國,偏偏景元帝是個不孝不義之徒,那他還有什麼顏面坐在皇位上?




這皇位,可從不只是靠著他那暴戾的性格,才能做得上的。




不過,太后的手裡,正正有著一份景元帝不孝的證據。




那才是真正的,鐵證。









“你現在的能力範圍,有多大?”




驚蟄騰開手,在白紙上抄寫記錄。




剛剛磨好的墨水,散發著有點奇怪的味道。剛才驚蟄還仔細聞過幾次,這是有點好聞,又有點難聞的氣息。




【在您選定一個目標後,可以短暫查詢tA的相關資料,不過無法太詳盡。】




【次數不能多,七天內,只能查詢一次。】




驚蟄挑眉:“那你也沒什麼用。”




七天才能用一次的功能,要是真的細查下來,可真的是要命。




哪怕只是為了排除三四個人的嫌疑,等查完後,這都得是多久後了?




哪怕嫌棄,不過,驚蟄還是有想查的。




在思考片刻後,驚蟄道:“我想查一查,景元帝。”




系統的存在,某種程度上,的確能省掉驚蟄不少事。




【無法查詢。】




“你不是說誰都可以?”




【景元帝是皇帝,系統目前的權限,還沒有這麼高。】




驚蟄雖有點失望,可是這也不奇怪。




他想了想:“那我要查,太醫院的宗元信。”




【太醫院記錄的宗元信,一共有兩人,一者是太醫院院首,只會為景元帝看病,性情古怪,醫術高明。一者是太醫院的太醫,性情古




怪,醫術高明。】()




驚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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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這是兩個人?”




光聽著系統的話,這看著怎麼那麼像是複製黏貼?




【的確是存在兩個身份,兩個相同的名字。】




驚蟄扶額,這麼說來,還真是他想得多了?不過那麼巧,太醫院,居然有兩個同名同姓的人?




原來那院首,也叫宗元信。




不得不說,如果這查出來的結果,不是系統說的,驚蟄心裡的驚疑怕是更多。




【宿主在懷疑什麼?】




驚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不是在懷疑什麼,只是,最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哪裡遺漏了……”




這種微妙的不安,總歸是讓人不適。可驚蟄思來想去,卻沒遺漏過什麼。




那就只能把所有帶來不安的因素,都仔細查一查。




儘管系統很廢物,不過,最起碼,它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欺騙過他。




如果真的有兩個宗元信,那大概,那一瞬的錯覺,是驚蟄誤會了吧。




驚蟄一邊想著,一邊已經順手抄寫完。




他的字,越來越好看。




在姜金明手底下做事,接觸到的東西越是多,在文書上的事,就也紛至沓來。只是,這些在姜金明看來麻煩的東西,正巧能被驚蟄用來練習。




每次謄抄,就是練筆的機會。




後來,容九送給他不少筆墨紙張,可都是太好,驚蟄不捨得用,就託鄭洪再買來不少便宜的紙。




光是教其他人,只能讓驚蟄不忘記那些學識,唯有自己不斷練習,才能真正記得住。




而今,驚蟄也算是能寫出一手好字。




雖無名師教導,他的字體頗有放蕩不羈,率性自然,可他又不考科舉,怎麼喜歡就怎麼來了。




停筆後,驚蟄將這謄抄好的紙張,放到邊上去。




【任務十二:阻止太后揭露景元帝的秘密】




驚蟄剛要去拿下一張紙,突如其來的任務,讓他的動作停住。




太后,景元帝,這兩個詞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裡,就沒有多少好事,更別說,後面還緊跟著一個秘密。




皇帝的秘密?




儘管驚蟄剛才試圖窺探過,可他根本不想和景元帝這樣的人有任何的接觸。




能被稱之為秘密的,肯定不是好事;能被太后想著揭露的,肯定動搖帝位。




誰讓景元帝和太后利益不同,目的相悖。




驚蟄只要這麼一想,就不由得頭疼。




“太后幹嘛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打擊陛下?”驚蟄無奈在心裡嘀咕,“她就算再怎麼想讓瑞王登基,不還得看清楚局勢?”




最起碼,在最近一年,景元帝在民間的威望可不低。




太后想要輕易扳倒景元帝,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太后手裡有什麼?




兵馬?




如果黃家還在,那還有點可能,現在呢?




()瑞王遠在千里之外(),就算京城有什麼動靜?(),他想要趕回來,也是來不及的!




若太后清楚如此,還仍要行事,那隻能說明,在她認為裡,景元帝的秘密,是能重重擊垮這剛剛樹立起來的威望……




那會是什麼事?




驚蟄在心裡一掃而過,就只能定在先帝身上。




難道,當初景元帝在登基前,曾對先帝做過什麼?




一想到這,驚蟄倒是有點後悔。




先帝已然死去,肯定不如景元帝受限,剛才查詢宗元信的次數,還不如用在先帝身上,好讓他知道知道,先帝,到底是怎麼死的。









乾明宮前,一名藥童提著藥箱,快步跟在宗元信的身後。他的個子有點矮,走路那叫一個飛快。




只有這樣,才能趕上宗元信的步伐。




石麗君守在殿門外,看到宗元信來時,總算露出少少的笑容。




宗元信朝著她略一頷首,就跨進了殿門。




乾明宮內,染著淡淡的香。




與之前特製的安神香有所不同,而今這香,卻是對景元帝的身體有好處。




景元帝正在閉目養神。




略有蒼白的臉龐如最精細的線條,任何巧奪天工的技巧,都難以鍛造出如此漂亮的一張臉。




宗元信不在乎外在的皮囊,可偶爾看到景元帝這張臉,也會覺得浪費可惜。




這張臉,長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叫人欣賞,可長在景元帝的身上,卻只會叫人退避三舍。




根本沒有人敢於欣賞這份美麗。




這可是最毒辣的花,誰敢採摘?




不過仔細一想,要是換做其他人,如果沒有足夠的權勢,擁有這樣的美麗,本來也是禍害。




漂亮的容顏,到哪裡都是禍水。




無法擁有足夠力量,那這張臉,也只會招來無數的麻煩。




這樣的念頭,在宗元信的心裡只是一閃而過,旋即,當景元帝睜開眼時,他的心裡就完全只剩下皇帝的病情。




不過,在那之前,宗元信還要抱怨。




“太醫院,何嘗有過兩個宗元信?”




要不是他昨天閒著沒事,去查了太醫院的名冊,都還不知道,原來太醫院裡面,還有另外一個叫“宗元信”的太醫。




景元帝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沒有說話。




宗元信:“陛下,您可不能這樣,這種假身份,臣可不要?”




“你不要?”景元帝冷漠地說道,“那就除了院首的位置,去做普通太醫罷。”




宗元信哽住。




雖然他是沒那麼喜歡,這做著院首,卻沒事幹的時候。可平白無故做著,天上就能掉錢的事,雖他嫌棄無聊,不那麼愛錢,卻也不會往外推脫的好吧!




宗元信做出一個拉緊嘴巴的動作,不再說話,低頭為景元帝診脈。




一刻鐘後,宗元信才算是舒了口氣。




“好在還算順利,只要再鞏固一個月,




()就差不多能進行下個階段。”()




也是最危險的階段,畢竟這個時候,景元帝還得控制一下他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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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宗元信就不自覺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皇帝陛下。




他正慢條斯理地捋著袖口,端正的儀態,優雅的動作,任由是誰來,都挑不出半個錯字。




景元帝擁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把他丟進人群裡,他也會自然而然地掠奪著所有人的矚目。




他的手指,乾淨得如同白玉。




誰能想象得到,昨夜,就是這樣的一雙手,輕輕巧巧扭斷了多少個脖子。




咔嚓——




那清脆的聲響,真是美妙的樂章。




有時候,景元帝殺人,也未必是因為脾氣壞。也可能是,他喜歡。




景元帝眼鋒一掃,刮過還停留在邊上的宗元信。




宗元信嘿嘿笑道:“這康妃被陛下除去,那這康滿,可還得活?”




景元帝漫不經心地說道:“誰說寡人,殺了她?”




宗元信微訝:“陛下居然沒動手?”




景元帝不耐煩地斜睨他一眼,冷淡開口:“對她這種人,殺了無用,她本也不怕死。”




可阿耶三的死,直接擊潰了康妃。




景元帝要麼不動手,要動手,就一定會擊到痛處。




他不做無意義的事。




偽造宗元信的身份是如此,偽造容九的身份更如是,看起來不過是無所謂的一個舉動,卻是極必須之事。




景元帝面對的,是一頭敏銳無比的獸。




一點打草驚蛇,就會讓其驚覺。




可誰能責怪獸太敏|感?




只能怪景元帝行事太過率性,他自然帶出來的無數麻煩,卻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夠善後。




這又何嘗不是皇帝一次次的試探?




景元帝起身,冷漠地說道:“活著,讓他活得越久越好。”




至於康妃,一個近乎半瘋的探子,在後宮裡的確是沒了用。




可是,還能用在他處嘛。




想必,接收到這個禮物的高南人,會非常、非常高興。




雖然有些零碎,可好歹,還是把使臣團都還給了他們。




這多好。




比起山佑人的數量,可是多上許多,許多呢。









鄭洪的身體經過長久的休養,早就已經好全,就算出事後,多少人試圖撬開他的嘴,可到底還是沒能知道,他出宮後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後來,鄭洪出去辦事,也從來都不再往那裡去。




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好不容易活下來,鄭洪可不想浪費自己這條命。




這日,鄭洪和胡立一塊出去,回來的時候,胡立卻是神色凝重,一看就知道沒得到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