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第 394 章





這合理嗎?




這合理嗎?!




他悲憤地看著秋意泊,卻聽他悠悠地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何木琴真君不殺我?”




“你是不是很失望?”他輕笑道。




不是傳音,而是以口舌發音,他們還在雨花臺中,以木琴真君的能力而言,就跟在他耳邊說話一樣。




宸光真君一頓,他眯著眼睛看向秋意泊:“是。”




“想知道嗎?”




宸光真君正等著下文,卻聽他接著說:“我不告訴你。”




事實上是因為景嶽奇抄與他說過,若他遇到了什麼殺身之難,只管往雨花臺躲,尋木琴真君就是了。有這麼一句話,木琴真君與景嶽奇抄是什麼關係一目瞭然,且景嶽奇抄提過,雖然木琴真君只有大乘巔峰,卻和千魂鬼槐不是一個量級的,他願意留在晗光宮是因為這裡適合他生長,而非受秘境之主挾制。木琴真君不是道君,是因為他不願當道君,故而就算是秘境之主親臨,木琴真君在此,秘境之主也拿他無可奈何。




所以宸光這小子一提雨花臺,秋意泊就心中有數了。




秋意泊笑道:“你還有得學。”




宸光真君險些被氣得心境不穩,他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手中陡然多了一根繩索,秋意泊漫不經心地說:“拿著。”




“作甚?”宸光真君一驚,下意識捏住了鬼蛟索,自暴自棄地說:“那你幹嘛不殺我?”




“好用。”秋意泊看著他:“你也是渡劫期,應該明白心境不穩的時候,身旁有個人逗逗樂子也是叫人愉快的一件事。”




——他就是那個樂子。




噗嗤一聲,宸光真君當真吐出一口血來,他盯著秋意泊,目光冷銳,秋意泊卻含笑遞了他一張帕子:“來,擦一擦。”




宸光真君接了帕子擦了嘴角,道:“多謝。”




“不必客氣。”秋意泊就著滿眼春光,漫漫地道:“說到底也是為我吐的血,我總要負點責任不是?”




宸光真君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兩口血來,忽地有人道:“秋長生,原來你是這般的人!”




秋意泊聞言看向身後那幾個被捆成一串的人,說話那人他並不面熟,他笑得溫和:“還有精力說話?看來是傷好的差不多了,一會兒就拿你第一個試法寶好了。”




“你——!”那修士目若銅鈴,他乃是青蓮劍派危樓的朋友,早聽危樓說門中有一位客卿長生真君,煉器手段高超,為人溫文爾雅,再正派不過。在上一回蒼霧海秘境中對他們照顧頗多,還給他看了留影石,不想他居然是這般的人!




那修士掙扎著想要動手,下一刻卻為鬼蛟索幻境所迷,目中失去了神采,秋意泊看了一眼便再也沒有興趣:“廢物。”




秋意泊帶著他們去了天工坊,作戲就要做全套,將木琴真君給的木匣交予了景嶽奇抄,“師傅,這是木琴師叔叫我轉交您的,說是您改日不定便要身死道消,這便當是他的賀禮了。”




景嶽奇抄‘哦’了一聲:“知道了,有勞門主了。他就是這個性子,門主勿怪。”




兩人一人喊‘師傅’,一人喊‘門主’,真就各叫各的。




秋意泊指了指門外那幾個人,外頭宸光真君還任勞任怨地牽著他們:“有勞師傅替我看著這幾人,日後還有用。”




“是,門主。”景嶽奇抄又應了一聲,不禁道:“門主,晗光宮危機四伏,您還是尋一個安全的地方等著出秘境吧!”




秋意泊問道:“我不打算去明光殿了。”




景嶽奇抄一聽秋意泊不打算去找秘境之主單挑,瞬間放下心來,又一想只要秋意泊不要想不開跑去明光殿,這晗光宮還不是任他來去?隨即便大大鬆了一口氣,他打開了木匣看了一眼後便要遞給秋意泊:“這是那老木頭養出來的苗,他幾千年就養了這麼一棵打算以後拿來當自己的化身的,門主你帶出去,若能好好將它種下,日後悲問天木便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秋意泊也不客氣,這種沒見過的天材地寶多多益善才好:“好,多謝師傅。”




“對了,師傅,再幫我做一件事。”秋意泊道。




“什麼?”




秋意泊問道:“您確定現在秘境之主出不來明光殿吧?”




“是,規則所限,凡秘境開啟這段時間,他必須駐守在明光殿。”景嶽奇抄道:“不光是他,大部分娘娘也是如此。我們這些老傢伙是不愛出門,只要不鬧到我們這裡,天塌了也是懶得管的。”




“……那就好。”秋意泊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自己覺得想到的東西很有意思,便不禁微笑了起來,他藉著道:“您幫我一件事,再給我一道手令。”




景嶽奇抄:“門主請說。”




“我要拆了晗光宮。”秋意泊慢吞吞地說:“除卻明光殿意外的晗光宮,我都要了。”




景嶽奇抄一頓,滿頭都是霧水:“這晗光宮除了墨玉地磚還算是不錯,其他不過凡物……您要晗光宮做什麼?”




要天材地寶去長桓宮啊!拆晗光宮得到的收益或許還沒有長桓宮一處來得多,秘境可是有時間的,再有三四天秘境應該就要關閉了。




秋意泊解釋道:“我素來進秘境都是將秘境帶走,如今境界所限,恐怕是奪不來的了,我氣不順。”




景嶽奇抄哭笑不得,轉念一想秋意泊在渡劫期,只得安慰自己渡劫期的真君氣不順多正常啊,拆個宮殿罷了,又不是走火入魔,區區宮殿,拆就拆了,多大點事兒啊!




景嶽奇抄想明白後也覺得合理,他也是說做就做的人,手令寫完,乾脆利落先把自己的天工坊給拆了,拆得片瓦不剩,他居住在這裡幾千年,拆起來特別順手,甚至不必勞煩秋意泊再給他搭一座,他早就煉好了陣盤,宮殿一拆,東西一扔,陣盤一放,好了,他住處又有了。




天工坊被景嶽奇抄親手拆掉的時候,宸光真君都看傻了眼:“道君……道君這是在做什麼?!”




秋意泊漫不經心地說:“師傅住得膩歪了,想換個屋子住。”




宸光真君:“……?”所以就把住了幾千年的宮殿給拆了?!




“不止,這晗光宮師傅也看膩了,打算拆了重新建。”秋意泊拿著手令,雪白的紙張在宸光真君臉上抽了抽,他幾乎是帶著一種滿懷惡意地笑容說道:“又要麻煩你了,宸光道友。”




宸光真君怒道:“你就不能找別人!反正我不拆!”




“天道誓言。”




“今天我就是死,我也不會接著拆了!秋長生你是不是有病!放著天材地寶不要,你就要個破瓦破地磚!”宸光真君道:“今天要死要活一句話,反正我不幹了!大不了我這輩子就……”




“就當太監?”秋意泊道。




宸光真君:“太監就太監!”




秋意泊目光下移,宸光真君霎時夾著腿往後退了一步,秋意泊微笑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拆宮殿嗎?”




“因為……我每次提起要拆宮殿的時候,你的表情都很有意思。”秋意泊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他揚起手,納戒紛紛揚揚的落下,滾落於地,清脆動人:“真有意思,我還想多看看。”




“裡面有法寶,給我從最外圍的宮牆開始拆,法寶我升級過了,不必你使力,你看著就行了。”秋意泊嘴角挑了挑:“或者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在這裡當牛做馬?或許我知道了我就不想拆了……”




宸光真君悲憤地說:“你做夢,我不會告訴你的!”




“那你就去拆吧。”秋意泊笑道:“一座宮,以這些法寶,一個時辰便可拆完了……”




他說到這裡,微微側臉:“罷了,我改變注意了。”




“我跟你一道拆,我們一起監管好不好?若你不在,我恐怕也會失了許多樂趣,就從青瀘州開始吧……”他凌空一劃,留下了道道金線,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將整座晗光宮的地圖都畫了出來。隨著他的指尖輕點,有幾處宮宇已經暗了下來,宮中各大主幹道也暗了下來,唯有幾處重要的宮殿還亮著。




他挨個細數:“青瀘州,西六宮,東水臺,東六宮,藏經閣就不去了,你叫我去的地方,恐怕沒什麼好事。明光殿我是不會去的,我這個人呢,有諸般好處,最值得稱讚的便是有自知之明……硬悍道君,我一人是不會去的。”




“若我堅持不去呢?”宸光真君的臉色越發難看,他沉聲問道。




秋意泊側目看向他,隨著他的動作,日光在他眼中留下了一道稍縱即逝的流光,在宸光真君眼中,那卻像是一道劍芒,一道鋒銳無比、銳不可當的劍芒,可又是溫和的,耀眼的,像是明媚春光,又像是秋水漣漪。




秋意泊咬了咬嘴唇,輕輕笑起來:“不去,那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