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42章 中山狼11

    他喃喃道:“可是我們不是去晏府找過人了嗎?晏郎君根本不在啊,他必然被父皇……呃,爹留在宮……留在家裡辦公了,我們總不能跟爹搶人吧?”

    暮明姝美豔的眉眼上抬,視線從徐清圓身上移開。

    她眼中倒映著重重燈火,慢悠悠道:“誰說追慕晏清雨,就非要晏清雨本人在場呢?他在不在,對我都沒什麼影響。”

    何況她和晏傾本就說過,晏傾不干涉她的行為,她也不去打擾他的正常生活。今夜晏傾必然應該陪同徐清圓的……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錯誤,徐清圓竟然在那裡給人寫字,而晏傾卻不見蹤跡。

    暮明姝扯著暮長亭往乞巧樓的方向走,暮長亭性子敦厚柔弱,早年就被暮明姝壓一頭。暮明姝能文能武,太子殿下只好無奈地被暮明姝拉著走。

    登上乞巧樓,老闆熱情相迎公主殿下。

    站在樓上,正好與皇城內興慶宮中的花萼樓遙遙相對。這是皇城下最佳的觀景樓,只是與花萼樓相對著,讓暮長亭有些不自在。

    暮長亭說:“父……阿爹會不會知道我們在這裡胡鬧啊?阿姐,要不咱們還是換一座酒樓吧。”

    暮明姝繡著大瓣芙蓉的金白相間長裙曳地而過,她入座時,雲鬢間步搖金翠閃爍,耀目萬分。暮明姝不理會優柔寡斷還怕爹的太子,向老闆一伸手,慵懶道:

    “就像我們之前說好的那樣,讓老百姓排隊進來領錢領花燈吧。

    “每個人最多可以領一盞花燈,我可以幫每個人免費寫一張他們想要的祝福字,但是他們放自己的祝福時,必須把我要求的關於晏少卿的祝福一同加上去。除此之外,每個人還可以領一吊錢。

    “為了監督他們有沒有寫關於晏少卿的祝福,進來的每個人都要登記名額。記住了嗎?”

    老闆賠笑:“自然聽公主殿下的。只是這一晚上不知道會花出多少錢,殿下錢財可夠?”

    暮明姝淡漠道:“本殿下別的不多,唯有錢多。”

    ——昔年她隨父打仗,旁人都論功行賞,封侯加爵,只有她因為女兒身的原因,可能也要加上父皇不喜歡她的原因,她領到的賞,便是一車又一車的錢,一畝又一畝的地,一座又一座的樓。

    暮明姝揮霍了整整五年,也才揮霍了不過牛毛。皇帝陛下給她的封賞換算的錢,實在太多了。

    老闆放下心,下去安排了。

    太子暮長亭在旁邊,被長姐的大手筆震得合不攏嘴。

    他道:“這樣的話,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長姐愛慕晏少卿了?”

    暮明姝目光閃爍,還跟著揚一下下巴:“我是呀。”

    暮長亭結結巴巴道:“可是長姐,你常年不在長安,你不知道晏少卿那個人油鹽不進的。爹給他賜婚了好多次都被他拒絕……他這個人根本沒有要娶妻的意思。”

    暮明姝敷衍他:“晏少卿會被我的真心打動的。一年不行就兩年,我非他不嫁。”

    說話間,樓下已經排起了長隊,公主當即提腕開始寫字。她掃旁邊弟弟一眼,暮長亭只好過來搭手。太子的字跡當然不能散得全天下人都認識,他便如小廝一般,低眉順眼地做些伺候筆墨的活計。

    暮長亭心裡多少有些委屈。

    暮明姝在乞巧樓上轟轟烈烈搞出的這一套,毫無疑問地搶走了徐清圓所在的小攤上的大部分生意。攤販夫妻著急得不行,又很無奈——公主殿下那邊又送燈又給錢,他們怎麼比得過?

    生意冷清很多,好在徐清圓依然堅持幫他們寫字。

    徐清圓低頭寫字時,聽到人群中傳來呼聲:“我看到陛下了,是陛下——”

    徐清圓手中筆在紙上墨暈重了一筆,她抬頭,看到重重燈火掩映下,興慶宮的花萼樓上,簾子一點點捲開,模糊的、遙遠的穿著玄色帝袍的男人向下方百姓招手。

    人們湧向那個方向,明火劃過長線。

    恍惚中,徐清圓想到那一年的上元節,花萼樓上的捲簾上揚,戴著面具的年少殿下衣袍飛揚,俯眼望著子民。

    人們歌頌他:“我看到太子羨了,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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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慶宮的花萼樓上,皇帝帶著滿足和樓外的百姓打招呼。

    他心中生起雄壯自豪之情,想自古以來如自己這樣的人已然很少,能得到百姓擁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心滿意足地坐回主座,對面的宰相林承向他敬酒:

    “陛下風采不減當年。”

    皇帝擺手笑,鬢邊發微白,而他不過四十出頭。

    急促上樓的腳步聲傳來,皇帝身邊的大內宦弓著身進來,手中端著一托盤,盤上是一張摺子。

    皇帝接過摺子看了內容,眼睛幽邃萬分。他將摺子遞給對面的宰相,道:“是廣寧和太子那兩個孩子在乞巧樓上發放錢財,祈福給晏少卿。廣寧前兩天就和我說她心悅晏清雨,今晚之後,恐怕整個長安城都知道朕的廣寧公主非晏少卿不嫁了。”

    皇帝又笑了笑:“可是晏清雨曾經與朕透過底,他體弱多病,壽數不長,他不會娶任何人。廣寧真是給朕出了一個難題。”

    林承看了摺子內容,皺了眉。

    林承說:“怎麼太子也跟著胡鬧。”

    皇帝道:“朕的太子,畢竟不是前朝的太子羨。”

    他停頓了一下,側頭看窗外夜景,緩緩道:“別人家的孩子總是太過優秀,可惜早亡。不然這天下誰做主……倒是很難說了。”

    宰相將摺子放回案頭,一臉肅然:“陛下雄才大略,便是與那小兒對上,這天下也必然只會臣服陛下。只是陛下要提防廣寧公主殿下。”

    皇帝眼睛中光映著燭火,看不甚清。

    林承只聽到他笑:“為何?因為她帶壞太子嗎?太子只是出去玩一夜而已。”

    林承堅持道:“陛下,太子性柔,公主性強。先前不讓公主在長安待,不就是怕公主有軍功在身,影響過大嗎?公主殿下今夜在乞巧樓上行此事,名義上是追慕晏少卿,實則難免有招攬天下英豪入她公主府當幕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