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111章 血觀音4

    風若自誇間,見晏傾眸黑若淵,登時默默閉嘴。

    晏傾閉上眼,從自己記憶中翻找痕跡。

    映在窗上的低頭苦讀的女子身形,可以說是徐清圓的身形,也可以說是提前備好的剪紙;僕從們說下午時徐清圓便回來了,但是除了蘭時,誰也沒見到;徐清圓大半日未曾露而,夜裡不回房,這是婚後的第一次。

    再有風若說,蘭時聲音發抖……

    晏傾自認自己從未嚇過蘭時,蘭時怕自己什麼?而且若不是風若跟著他,他根本聽不出蘭時聲音裡的害怕……只有一個人,能拿著他的病情,算計著他。

    晏傾盯向木門,言簡意賅:“開門。”

    蘭時立時:“郎君不行的。”

    晏傾:“風若,把門劈開。”

    無人能阻,風若一馬當先,當木門被砰地劈開後,漆黑一片的屋舍也沒有多瞞住一刻。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蘭時顫顫抬頭,見一身漆黑的瘦白郎君手中端著一燭臺,幽幽靜靜地將屋中一切照入眼中。

    不知為何,晏郎君平日溫和有禮,謙謙君子,蘭時卻開始害怕這個時候不言不語的晏郎君。

    風若吃驚:“人呢?”

    他一把提起蘭時衣領,兇相畢現:“你不是說徐清圓睡了嗎?她人呢?好哇,你連我們郎君都敢騙。你以為我們郎君是誰,你騙得過嗎……”

    晏傾淡漠:“風若,閉嘴。”

    晏傾幽靜漆黑的眼睛看著蘭時:“她去哪裡了?”

    蘭時努力撐著:“我、我不知道……”

    晏傾淡聲:“原來如此。”

    蘭時沒有聽懂他明白了什麼,就聽晏傾溫聲:“許是對我有錯誤認知,以為我性情寬和好騙,就行此計對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主謀,但是蘭時你留在這裡,想必心中在想:‘晏郎君平時和善,縱是知道我哄騙他,也不會拿我如何。而且我是娘子的貼身侍女,我若受傷,他必然無法對娘子交代。’

    “你抱著這樣的心思,徒徒堅持,卻以為我當真不會動手嗎?”

    蘭時臉色煞白。

    然而她強撐著,她心中確實有一個底線,認為晏傾不會動徐清圓的貼身侍女。

    可是今夜,蘭時註定見到大理寺少卿的漠然——

    晏傾回頭,平靜地向風若吩咐:“矇住她的眼,開始放血。”

    蘭時尖叫:“郎君——”

    她聽到晏傾溫靜的聲音:“什麼時候交代出來,什麼時候再放過你。無論徐清圓對你說了什麼,我都不是她以為的那種人。我有無數讓人看不到痕跡的刑罰等著你,蘭時,你可以試一試。”

    他轉身向外走,黑袍飛揚。

    蘭時被矇住眼捂住口,僕從們上來將她拽下。

    --

    長安宵禁,卻攔不住大理寺少卿要出城。

    風若騎著馬,在後追趕晏傾的馬。二人出了城,立在城下,晏傾突然停下馬。

    獵獵寒風灌體,黑色衣袍襯得他而容更加白透。

    他看著眼前濛濛烏黑一片,又在馬身上回頭,看向身後被拋下的長安城燈火通明的城樓。

    風若追上他,將馬停下:“郎君!郎君怎麼不走了?”

    晏傾淡漠:“我一人之力,如何抗衡千萬兵馬?”

    風若一愣後,義憤填膺:“你追出城,是不是因為你覺得是南蠻人綁走了徐清圓?我就知道,那個雲延不安好心!他之前在宮宴上求娶徐清圓,說不定就有今天這種心思了。徐清圓也太倒黴了……”

    晏傾打斷:“你以為徐清圓是被迫的嗎?”

    風若呆住。

    晏傾回頭看他一眼:“她是故意入局,刻意入局的。”

    寒風中晏傾沒有多停留,他調轉馬頭,御馬回城,不再試圖追趕南蠻隊伍,而是縱馬回府,從頭計量。

    風若的聲音在風中支離破碎:“郎君,那現在怎麼辦——”

    晏傾體弱,並未在風中開口回答。但他心中章程,隨著此局已成,而一點點明朗。

    血意在他喉間凝聚,他卻撐著不吐,絕不能在此時散了這口氣,臥病在床。

    徐清圓……

    他的妻子為何要走,他必然要弄清楚。

    又驚又怒,又傷心又迷惘,還有幾分不甘。可這些情緒他都要壓著……直到再次見到徐清圓,親口問出來。

    在那之前,他不能讓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