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148章 血觀音41

    “但是當年的甘州將領,把這些南蠻平民,全都殺了。你們編出一場戰爭的謊言,殺害上千個南蠻的無辜人士,最終告訴所有人,是南蠻進犯你朝。

    “烏蠻一部上萬人,盡被甘州將領所屠。甘州的血流成河,成了你們封賞的功績。”

    韋浮淡聲:“雲延王子不必激動,當年種種還尚未知道全貌。晏少卿,我不得不問你一句――”

    他斟酌半晌,身子前傾,語氣很慢:“你如何確定,太子羨當年看到的軍情摺子,寫的就是‘秋’,而不是‘冬’呢?難道你看到過那封摺子?你如何看到過?長安皇宮中都不可能保存下這樣的摺子,大理寺怎可能有這種記錄?

    “晏少卿,你確定你說的是事實,確定沒有看錯嗎?這件事關乎整個案子的方向,晏少卿不可大意。”

    徐清圓聞言,緊張地手揪衣袖。

    她看晏傾半晌不說話,忍不住替他解釋:“也許大理寺有舊日宮廷一知半解的記載,也許晏少卿見過舊朝宮廷中的舊人。當年甘州之戰是一件大事,總有人念念不忘,拿它當做談資。晏郎君,是這樣吧?”

    她的語氣近乎哀求。

    他藏蹤跡的所有行為都很粗糙,他分明不是很在意別人知道他是誰,他甚至有掀開面具暴露身份的意思……可是徐清圓擔心他,起碼在此時,他應該不被朋友懷疑,應該得到尊重。

    晏傾看著她不說話。

    韋浮便問:“僅僅是這樣嗎,晏少卿?”

    晏傾移開了直視徐清圓的目光,淡淡道:“具體如何知道的,我不能告知你。太子羨所看到摺子上寫的到底是不是‘冬’,我也不能確定。證物證人都沒有,我只是模糊有這樣的印象。這個勘察方向,不能深入。”

    韋浮徐徐點頭。

    他心中竟微微鬆口氣――他不想知道晏傾為什麼會知道太子羨看到了什麼,晏傾說他不能確定太子羨看到了什麼,韋浮反而放心。

    晏傾是溫潤典雅的長安之璧。

    他不應該和太子羨有任何關係。

    徐清圓趁他們沉默之時,拿起李固那裡偷來的摺子細細端詳。她忽然道:“寫摺子的人,是李固,還是他當年活著的兄長李槐,抑或是……喬應風?”

    幾人靜默。

    韋浮低笑一下,笑容嘲諷。

    他說:“用結果推論緣由,既然如今樁樁件件事情都和喬應風脫不開干係,既然當年喬應風被以通敵罪殺害、親眷因他流放,那這個摺子,應該是喬應風寫的。”

    如果他們猜的所有都是真的,那麼……喬應風便被當了替罪羊。

    天曆二十一年的冬日,南蠻烏蠻部百姓千餘人,不知出於什麼緣故來到甘州,然後他們被當年的將領殺害。將領殺完人後,發現殺錯了人,但是他必須瞞住這件事。

    幸好雙方是敵對國,幸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推到南蠻先開戰的緣由上。

    當年的將領昧著良心,將一千餘人南蠻平民,說成一千餘人南蠻軍人,說他們奮勇殺敵,剿滅敵軍。

    可是當年那件事發生在冬日,如果太子羨當真如傳聞中那般聰敏,他看到“冬”字,就會知道邊關將領騙了他。所以“冬”必須改成“秋”字。

    這裡便需要一個替罪羊。

    喬應風不是因通敵罪而該死,喬應風替主將寫過這封摺子,喬應風知道真相。

    --

    徐清圓忽然問:“當年的甘州將領,是誰?”

    韋浮:“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李固的兄長,李槐。”

    他瞥一眼那封李固藏起來的摺子――若非如此,這摺子不會在李固那裡。

    徐清圓壓抑著聲音:“我、我去問問我娘,秋日和冬日的區別。我問問她記不記得當年的事……”

    雲延同樣站起來:“幫我照顧阿姝,我要秘密回一趟南蠻。烏蠻雖然滅了,但當年和他們打仗過的那一部還在,我要去找人問當年烏蠻人為什麼前去甘州。”

    韋浮:“我想我應當再見一見那位觀音堂的堂主……不,我們應該找喬應風到底有沒有死,若是活著,喬應風是誰!”

    晏傾:“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氣味?”

    他感官最為遲鈍,又最為純粹。但他這麼猶豫著問出時,其餘幾人皆面色微變。他們急急奔出屋,徐清圓驚懼地躲入晏傾身後,他們站在二樓,看到一樓白色淡煙滾滾――

    衛清無凜冽聲音從外傳入:“失火了!”

    “有人來殺那個陳光!”

    眾人連忙奔出。

    --

    衛清無武功蓋世,在她沒有受傷時,幾乎沒有人能從她手中搶走人。

    衛清無本坐在屋簷上,避免和那位可能認識她的李固見面。濃煙氣味從下傳來,她第一時間去救火,招呼樓中衛士們一同救火。

    她敏銳地聽到樓上“咔擦”一聲,動靜不對。

    衛清無抬頭,便看到一個身形伶俐的人從窗口竄入關著陳光的那個房間。

    那人最大意的,便是他不認識衛清無,不知道衛清無在這裡。

    若非衛清無在,陳光必然死於那人手中,衛清無破窗而入橫刀長掃,那人受到驚嚇,張皇外逃。

    天已經亮了,那人穿著蒙面黑衣,身手了得,和衛清無打得虎虎生風。越來越多的衛士出來,那人知道行蹤敗露,只好倉促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