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晝長 作品

第44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12)

    阿穆罕端詳手裡幹皺的紙張良久,越看越覺得圖上中原和北疆畫法相結合而所呈現出來的人萬分漂亮。

    蘇野爾想要湊過一個頭來看,卻被阿穆罕擋住,蘇野爾只能尷尬地低了低頭,阿穆罕拿著手裡爛花,坐回王位上,對著畫嘖嘖稱奇。

    中原人說得粉雕玉琢都難以形容畫上人的漂亮。

    她像是天神降世,才落於人間的禮物,是草原雄鷹一雙尖銳眼目也難以找到的。

    他仔細端詳著,卻是入了迷,心跳難耐,情緒煩躁。

    甚至夜晚無人時,自己在忙完政務後拿出那塊碎紙,在燈下繼續看,放在床頭處,繾綣難捨棄。

    無端看出一腔的熱血來,終於在一晚上難以剋制的夢境裡,他將人攬入懷中後,所有顏色都亂了,比草原夕陽上最豔麗的落日紅更加絢爛,而他在其中亂了心智,成了霸道而無禮的人物,把人弄得哭都哭不出來,他才惶惶然驚醒,對著燈火如豆皺眉,深刻骨相生出戾氣。

    不該這樣了,無比荒謬,他身為草原的可汗王卻對畫像上的中原女子魂牽夢繞,甚至自己夜晚難以安眠,簡直荒唐。

    然而卻又再碰到紙面,想要將他撕碎時卻又難以下手。

    他十分煩躁難眠,索性起了身,自己繼續處理政務,順便讓人傳喚蘇野爾等人。

    “本王打算前去大齊,應了這請帖。”阿穆罕垂眼對著絲綢緞面的請帖,話語嚴肅而認真,問:“幾位可有意見?”

    “這不是可汗王自己不......”蘇野爾想起那日阿穆罕不屑而煩躁的模樣,欲言又止,阿穆罕一眼看過來,直接將他的聲封在了喉頭。

    這請帖拒絕得最為果斷的人分明就是可汗王自己本人。

    阿穆罕十六歲繼承父親的可漢王王位,勵精圖治,艱苦卓絕,又天賦過人,自權位迴歸後,他便用鐵血手腕在短短十幾年便把北疆十幾個躁動不安的部落收服得妥帖安順,而且隱隱衰敗的北疆逐漸強盛,現在已然成了大齊的最大威脅。

    而且北疆一不為大齊附屬,一不進貢,三更是土地遼闊,逐漸擴張,威脅只會越來越大,北疆和大齊並肩而稱帝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所以大齊向可汗王發了請帖,是試探,也為商議。

    不接即為反心,接了便是中原國與北疆部落邦交,這如何邦交,又需要仔細商榷。

    阿穆罕之所以不想去,既是煩躁厭惡於中原的繁文縟節,裝模作樣,也是對於大齊不放在眼裡,大齊皇帝和攝政王兩相內鬥,大齊本身已經自顧不暇,而且即使大齊當真要鬥,北疆也不會退縮。

    大齊趙氏皇族蠻族出身尚且可以稱霸中原,北疆為何不可。

    拒絕請帖,是不願意浪費時間,也是為了給大齊示威。

    然而今日突然反水,和幾位近臣思慮良久,最終還是確定終得去大齊一趟。

    畢竟大齊雖然內亂隱隱發作,但其強盛也是無可忽略,北疆不能固步自封。

    蘇野爾在一眾近臣都走後,悄悄地問:“可汗王而今想去大齊的一部分緣由,是畫上的美人吧?”

    “嗯。”阿穆罕承認得坦誠,倒是直接讓蘇野爾無話可說。

    “我想要看看,這畫上的人是否是真的猶如畫像這麼漂亮。”阿穆罕思緒漸深,情緒輕微起伏:“本王倒覺得十有八九是假的。”

    其實他已經如同被下了迷藥,中了這癮毒,日夜魂牽夢繞,思慮難眠,即使入眠了也沒有絲毫的正經,他已然被這一紙畫像所迷惑,而且越發嚴重,隱隱走到了邊緣處,難以忍受而猝然爆發也不過只剩下一步之遙。

    有時候他懷疑這紙張上的人,是否就是中原傳說裡的妖精,專門亂勾人心,而且道行深重,居然能將這迷惑心智的術法下在自己畫像上。

    必然是假的,應當只是桑及爾臆想出來的假人。

    但是倘若他不親自去看一眼,便萬分不能甘心。

    北疆最大最曠野的草原距離大齊國都京城約有千里而不止,阿穆罕等人跋涉了十幾天,趕到京城後,立刻就被外交使臣安排在了京城中最好的府邸裡,但為首的人表面是蘇野爾,而阿穆罕只是佯裝作侍從,跟隨左右。

    蘇野爾和京城中的官員來往打點,佔了使臣的身份,忙得焦頭爛額,忙了三四天才得出空閒,去了桑及爾提到的那京城最有名的歡喜樓裡,他站在前方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去,腰間還彆著使臣的腰牌,阿穆罕跟在他身後。

    老鴇看蘇野爾氣勢囂張,草原男兒的結實健碩感橫陳難掩,立刻迎上來,笑嘻嘻地討巧:“喲,這位爺,頭一次來嚐鮮嗎?”

    蘇野爾點頭,被看了一眼身後的阿穆罕,被眼神示意,隨即正色道:“將你這裡最好的姑娘叫到我房中,我要一個一個看。”

    “喲,這位爺胃口挺大,您保管放心,我們歡喜樓從來都是全京城裡最漂亮的姑娘,保證您讚不絕口!”

    “哦?”蘇野爾笑,絡腮鬍笑得粗獷,甩出一錠金子:“我倒不信,除非真讓我見到人間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