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晝長 作品

第49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17)

    大齊京城一條偏僻巷子,距離皇宮約有兩裡的路,卻行徑荒蕪安靜,不同於京城其他熱鬧的巷道,本該陳舊而落滿灰塵,卻很是反常的乾淨整潔,如同水洗一般,而本應該散落在四周沾血的橫陳屍體,以及最衷心的那輛馬車,卻不翼而飛,似乎從未出現過。

    趙懿帶人殺過來的時候,已然如此,搶走蘇佑的人手腳極快,連一絲痕跡都沒留給他,有預謀得很是囂張,他幾乎發了瘋。

    京城整整一月有餘,都陷入了恐慌中,禁衛軍嚴苛搜查,進城出城都需要一一檢索乾淨,絲毫不放過任何蠅營狗苟,京中小盜小匪入獄不知凡幾,官員賄賂也大片被直接抄了家,直接露面上刑,行刑臺上血色綿延,不日後竟然成了沉痕。

    而且京城上下已然被扣成鐵桶,被白紙黑字一一清算,家中田產鋪子,甚至懷胎的小母馬也一一登記在冊,甚至婚俗嫁娶,守節戴孝都需要書面呈報,落筆記賬,極其扭曲繁瑣,不知因由。

    百姓出門落戶變成極為艱難的事,尤其聽說皇上的臉色終日陰沉,燥鬱成災,手段狠厲,再沒有絲毫的情面仁慈,人人都在害怕皇上成成昏沉暴君,大齊被衍化為人間煉獄,再沒有安生日子可言。

    在宮裡此後的人更是戰戰兢兢,縮著脖子害怕自己掉腦袋,議政殿門口守門太監垂著頭,被嚇到發抖,暴怒煩躁的聲音由內裡傳來,已然暴怒:“找不到就不要回來!朕要聽得是你們說沒有消息?”

    宮人紛紛抖著腿下跪,,渾身都在抖,每日的日子幾乎如同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尖刀,生生催命,無人不驚恐,無人不害怕。

    所有人都心裡惦念著,蘇大人還在時,趙懿終日愉悅,性情溫和,善待於他們這些人,縱使忙碌到深夜,事態頻發,也不曾有過任何的暴躁兇惡。

    即使有,只要蘇大人一走進來,饒是皇上再生氣暴怒,也會煙消雲散。

    只是,蘇大人沒有了,這樣的日子再沒有了。

    趙懿從內裡丟出一本奏摺,白紙翻飛,緞面砸在地面上,頓時所有人更加縮了脖子,頭死死低著,連抬都不敢抬。

    那條安靜荒蕪的巷子在短短時間裡又堆積了灰沉,土腥味散漫,過往種種痕跡已然被掃蕩乾淨,絲毫不留破綻。

    白衣烏髮的男人緩步而過,最後停在巷子口處的雜物處,凝神良久,那堆雜物已然被翻了無數遍,灰塵擦痕都凌亂得很,林端伸手撥開雜物,對著磚塊粗糲的牆面查看許久,上面有無數劃痕,是被雜物劃開的痕跡,然而他卻用指腹摩挲一條不起眼的劃痕,良久才收回手,抬步離開,腳步匆忙,很是急切。

    劃痕窄而微深,前窄後寬,不是劃痕而是刀痕。

    中原主用劍,刀面向來粗獷而沉重,沒有如此精細的工藝,更加沒有人可以將刀用成如此淋漓盡致的模樣。

    異族中善於用刀,近日來過京城,不日又撤回身回族離開京城的。

    只有北疆。

    ......

    正是初秋,暑氣消退,涼爽撲面,曠遠而自由的大草原上滿眼青綠和藍天相接,最清晨的太陽在燒紅的一方緩緩升起,火紅光亮成了紅紗,披散傾落,民生復甦,整個世界開始喧鬧,歡聲笑語,牛羊啼轉。

    在遼遠處,群馬奔騰,馬蹄倒轉,一群威武的漢子揮舞鞭子壯聲呼喊,激情昂揚,鬥志強盛,今日是馴馬節,正是在無數馬匹中挑選自己最合心意的那匹馬的最好時候。

    往年沒有選到心意馬匹,或者老馬病死傷死的男男女女都有可以參加,所有人都興奮,只消這群漢子將馬匹們趕過來,挑選馴服就全是他們自己的事。

    往常最難馴服,也最熱鬧的就是馬王,但是馬王性格最是高傲烈性,十幾年來,還只有阿穆罕一人馴服過,如果誰能馴服馬王,那一定是北疆未來的英雄。

    當遠方的踏步聲遠遠傳來,所有人更加熱鬧興奮。

    最大最中心的白帳處,無人敢靠近叨擾,只有帳口野生的牽牛花綻開了紫紅的花瓣,悄悄地在纖繩上繞了幾個轉,綠葉紅花,很是漂亮。

    買提給自己家裡最小最嫩的小母羊匆匆從中心帳子前走過,她已然老了,牽著小羊的手腳都不太利索,但是卻還是執著地牽著小羊去青草最鮮美的水源處,供給小母羊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