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68章 第 68 章



 陸慎問:“同她一起行醫的鈴醫老翁,查了沒有?”


 沉硯答:“查訪過,村民都說,此二人行醫時,是夫人口述藥方,那老翁執筆。似乎是夫人教那老翁,並非是那老翁傳授夫人醫理。”


 陸慎把那貓扔在雪地裡,咻的一下便越上房頂跑了,他慢慢踱下臺階,似乎是在問沉硯,又似乎在自言自語:“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呢?”


 沉硯跟在陸慎身邊,半晌,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奴才覺得,夫人好像同這世上旁的女子都不一樣,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


 沉硯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話音剛落便覺自己失言,主子豈是自己能說嘴的,覷著陸慎的臉色,立刻請罪:“奴才失言,請主子降罪。”


 陸慎只冷冷瞧了沉硯一眼,打馬往君侯府而去。剛進門便瞧見幾位雍州城裡的名醫,正叫人從旁邊角門裡送了出來。


 沉硯拍了一下自己腦袋:“爺恕罪,奴才昏頭了,竟忘了稟告這一樁事。今兒夫人見了親眷,太太把夫人叫去訓話。裡頭只有虞四奶奶伺候著,只隱約聽見休妻幾個字。隨後夫人便回了弇山院,太太說是快昏過去了,不大好,請了大夫來。二奶奶、虞四奶奶都去侍疾去了。”


 陸慎進聽濤院,邁進屋子時,見門窗大開,呼呼的冷風灌得滿屋都是。太太額上敷著棉巾,面色蒼白,正有氣無力地靠著錦墩上嘆氣,一副形容憔悴的模樣。


 一旁侍立著二奶奶、四奶奶,一人端著藥碗,一人端著燕窩粥,都勸:“太太好歹保重,再怎麼生氣,這藥總是要吃的。您這個樣子,老太太見了,還不知多焦心呢?您就當疼一疼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先服了藥再說別的。”


 只是兩人無論怎麼勸,太太都不言語,只道:“別叫老太太知道,也算我的孝心了……”兀地抬眼瞧見陸慎立在門口,止住話來。


 二奶奶、四奶奶轉身行禮:“君侯!”


 陸慎點頭:“二位嫂嫂下去歇息吧,我同母親有話要說。”二奶奶、四奶奶道了一句是,放下藥碗,退了出去。


 陸慎端了藥碗到太太病榻前,嘆氣:“母親何必同她一般見識?母親倘喜歡,便多見見,倘不喜歡,自打發遠遠的便是。倘她有錯,我自會罰她。”


 太太聞言苦澀地笑了幾聲,把那碗藥一飲而盡:“也罷也罷,我今兒氣極了,還發狠要休了她,算起來,是我自取其辱罷了。只是我問你,你這樣替她遮掩,那崔氏心裡可半點有你?”


 陸慎默默不語,太太笑著搖頭:“倘她心裡半點有你,便不會跳崖棄家而去,倘她心裡半點有你,便不會不肯隨你回來。倘她心裡半點有你,便不會同我這個長輩鬧得這樣難堪,半點不肯退讓。慎兒,她的心不在雍州。”


 陸慎半晌,道:“母親多慮了。”


 太太伸手撫了撫陸慎緊皺的眉頭,頗有些語重心長:“慎兒,你是我生的,母子血濃於水,你的心我還不知道麼?只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婦人,值得你這樣寵愛嗎?在閨中時,尚敢私奔,成婚了,還跳崖逃家,日後,也還會有旁的梁祁之流的。只怕,你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見陸慎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太太揮揮手:“你去吧,我也不會把她怎麼樣。鬧成這樣,說不得人家並不在乎,正安眠呢?”


 太太的話是實情,陸慎自覺並不在乎,可邁進弇山院,見滿院子滅了燈,黑漆漆的連個值夜的人都無,頓時沉了臉。人家並不在乎,正安眠呢?這話像根刺一樣夾肉裡,在夜裡瘋長。


 推門撫帳,見那小女子正背對著自己躺著,似是並沒有睡著,聽見響動撐著手轉身坐起來,一頭青絲垂在胸前,聲音沙沙地帶著一股慵懶的風情:“這麼這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