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84章 第 84 章



 陸慎看也不看,反呵斥:“本侯在處理軍務,你反以家事奏前?”又命左右:“叉出去。”


 這一議,便是大半日。陸慎回到中軍大營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又坐在案前,對著行軍圖沉思到天明時分。


 沉硯端了熱水進來:“主子,您好幾日沒睡了,先洗把臉吧!”


 陸慎嗯一聲,點點頭,站起身來,忽碰落一卷軸,那畫卷落在地上,緩緩展開,見是一架紫藤花下,一婦人抱著一嬰兒,婦人淡然適怡,似正哼著歌謠輕輕哄睡。那嬰兒緊緊抓著母親的一縷青絲,不肯鬆手,一副天倫之樂的情形。


 陸慎一時定住,望著那捲畫,久久不語。


 沉硯見狀,立刻俯身拾起來,拍拍上面的泥土:“君侯,是前幾日老太太命人送來的,您說不看,奴才便命人收起來了,方才整理書案,一時沒注意倒放在這兒了。”一時,只怕陸慎遷怒,趕緊收進青花瓷大缸裡,正要出去,忽聽得陸慎問:“她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沉硯愣了愣,轉身,便要回話,卻還沒說出一個字,便見陸慎揮揮手:“算了,出去吧!”


 沉硯道了一聲是,臨出軍帳時,又聽得陸慎吩咐:“護送去江州的胡行恭,等他來了,立刻叫他進來回話。”


 不過幾日,洛陽便傳出河間王已經病逝的消息,有守門的將領偷偷請降,陸慎皆置之不理,只問:“天子安否?”這便是要天子死的意思,天子一日不死,陸慎一日不進洛陽。


 這日,下了大雨,陸慎發起高熱來,他已經許多年不曾生過病,不知為什麼,許是那日登高受了風寒,開始時不過頭疼,幾日之中高熱竟然久久不退。侍從們急得慌了神兒,急忙從洛陽調了太醫過來。


 陸慎不知怎的脾氣反倒平和起來,病榻之側,臣下陳策之事,泰半都點頭:“可以,你去辦!”


 沉硯跟隨他多年,今日又領了外事,越發不安起來,試探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什麼事吩咐奴才去辦?”


 陸慎略微抬抬眼皮,翻過一頁書,淡淡道:“沒有。”


 沉硯出了轅門,就見胡行恭飛馬而來,他看著胡行恭摔下馬,蒼白著一張臉道:“夫人歸船行到江州,忽逢暴雨,那船頓時傾了大半,我趕忙吩咐人放下船,誰知來不及了,那一船人不過活了八九十人。君侯曾命我……我不敢回稟,在江心打撈數日,均不見夫人。我雖留了人在江州,但是夫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行恭驚懼之下,不停的擦汗,拉著沉硯的手:“沉硯兄,我該怎麼同君侯回話?咱們同是府內出身,這一回,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沉硯聽了,回頭望向中軍帳,只有一抹橘色的燭光隱隱於黑暗之中:“這幾日是不能說的,君侯的病情才剛有起色。”


 胡行恭焦急,問:“可,這……這能瞞幾日?”


 沉硯喟然長嘆:“能瞞幾日是幾日,總之,今日是不能講的。”


 他回去帳中,見陸慎已經睡著了,手中拿的書掉在地毯上。他拾起來,見是一本醫書,上面寫著些娟秀的眉批——此藥方不可用,庸醫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