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夕寒露偷樑換柱

    聞言,師青玄臉色一僵。

    謝憐又道:“風師大人,我問一個問題,你莫要見怪。”

    “什麼問題?”

    謝憐道:“你和水師大人,是否有什麼把柄被那白話真仙抓住了?”

    師青玄面色微微發白。

    本來,傾酒臺那夜,謝憐已經設好了極為牢固的防護陣,只要師青玄不開門出去,他就不會受害。然而,為何他要主動開門?

    除非,某人在對他通靈時,第一句一開口就直接拋出了那個把柄,使他沒有反抗的餘地,也不敢聲張,不得不照對方的指示去做。

    謝憐在桌邊坐了,道:“我更偏向於是水師大人的把柄。因為,我相信,無論原先發生了什麼,您本來是並不知情的。”

    所以,知情後的反彈才如此劇烈,乃至於對上天庭產生牴觸情緒,寧可下人間去做散仙遊道,也不肯留在上天庭做神官。

    明儀皺眉道:“什麼把柄?”

    師青玄又不是冤大頭,如果是被害被陰失去了法力,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憤怒至極、追查真相、暴打真兇。然而,這些他統統沒有,憤怒是有了,卻不是對白話真仙,而是對自己的哥哥。對旁人說的,則是“到此為止”。

    這當然是完全不正常的,只有一種情況例外——

    師青玄的飛昇,原本就不正常!

    逆天改命,把一個原本不能飛昇的人捧上神壇,這簡直膽大包天,大逆不道,謝憐還從沒聽說過這種事情。若是屬實,捅出去了,必將掀起軒然大波。試想,人人都想飛昇,人人都可以使用這種手段,天地間秩序豈非蕩然無存、一塌糊塗?

    這個猜測雖然匪夷所思,卻越想越合理。師青玄自從出生開始起就被白話真仙糾纏多年,唯一擺脫的方式就是飛昇,而他恰好真的飛昇了。就在短短几年之內,一對親兄弟接連飛昇,這真是天大的美事,也是天大的巧事。

    謝憐絕不想質疑師青玄飛昇的事實,可是,如果風師是自然飛昇的,怎會如此輕而易舉地便被抽乾法力?若妖魔想把一個神官變成凡人是這麼容易的事,早也不知道有多少神官被這麼報復了。

    除非,他原本就是凡人。除非,當初風師飛昇時,水師動了什麼不乾淨的手腳。

    砸天材地寶加持修煉之路,並不出格。藉著人間權力更迭、交兵殺伐飛昇,也不出格。畢竟世道本來如此,榮光必然伴隨著鮮血,飛昇之後,一筆勾銷。但,有的事會出格。如果一個凡人,或是某位神官,為了讓一個人飛昇,動了歪手段,作邪法故意害人性命,那又大大不一樣了。

    謝憐低聲問道:“風師大人,你飛昇的那一晚,是不是一個寒露前夜?”

    半晌,師青玄深吸了一口氣,道:“是。”

    頓了頓,師青玄又道:“那天在博古鎮,我就記起來了。寒露前夜,那不跟我飛昇是同一天嗎?本來想問問你們,這算不算一個線索?會不會有什麼關係?是不是巧合?但心裡總也不踏實,還是沒問。現在你知道,有沒有關係了。”

    有關係。當然大有關係。

    為什麼白話真仙要選在這個日子,先把師青玄傳送到博古鎮,讓他看一出血社火的精彩大戲,再帶到傾酒臺對他下手?必然不是無緣無故這麼大費周章的。試著把這個時間和兩個地點聯繫起來:許多年以前,博古鎮上的一個寒露前夜,一個名叫賀生的凡人崩潰了,殺人無數,自己也死了。而在傾酒臺上的一個寒露前夜,師青玄飛昇了。

    這樣一來,白話真仙想表達的東西就再清晰不過了:

    你師青玄的飛昇,和這血社火主角的死脫不了干係!

    謝憐那個很不好、卻很合理的猜測,就是這樣的:

    師無渡飛昇之後,為了使師青玄擺脫白話真仙,他暗中找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人,使了某種邪法,讓那個人替師青玄擋了災。這個人,無疑就是家貧、聰慧異常,卻突然厄運連連、終至家破人亡的賀生。

    賀生頂替了師青玄的名頭,騙過了白話真仙,那麼,他本身的運道,就被師青玄佔據了。同在寒露前夜,一個人體會了人間煉獄的滋味;另一個人,卻在強有力的保駕護航中,成功渡劫飛昇了。

    而這兩個人,他們原本的命格,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