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203章 霸道將軍俏軍師(二十二)

    話畢,自外奔來一個滿身黑汙的南疆士兵,從馬背上滾落,哭喊著跪倒在帕沙面前:“將軍!將軍——北府軍……打過江來了!!”

    帕沙勃然變色,把人自地上拎起:“什麼?!火船隊呢?”

    那滿面黑汙的傳令兵哭道:“火船隊都是輕舟,駛到近旁,就燃起火來,咱們的人紛紛跳水,可誰料……水底下都是北府軍的伏兵!他們也懂水性,手裡又拿了兵刃,凡是從船上跳下的人,一個個都被殺死在水中……”

    “火箭呢?!”

    “發了……我們起碼發了萬箭有餘,然而他們的船根本不著火……”

    “……怎麼可能?!木船遇火,豈有不著之理?!”

    “小的們也是等船駛近才察覺!……他們用黑泥塗覆在船身上,把船生生塗成了黑船……黑泥厚實堅韌,火箭落於其上,不能傷其分毫……他們還在船身上橫出巨木,凡是靠近的火船,都被巨木攔在距船數丈之外……”

    傳令兵啜泣道:“他們有風勢相助,轉眼已近岸邊。他們全副武裝,矇頭蓋臉,不僅備了火箭,還在後船上帶了水龍和投石車……未近岸邊,北府軍的領頭人,那個時停雲,就下令開了水龍,朝岸邊噴灑,水龍里裝的全是火油——時停雲下令投石,只打岸邊用來存火種、點火箭的銅爐,現在江岸邊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幕賓有些慌神了:“將軍……”

    帕沙咬牙切齒:“不要慌,他們也分了兵,只剩下幾千人,最多一萬!歸寧還有一萬兩千人留守!”

    ……實際上還有兩千傷兵,刨去之後,還剩一萬。

    總能抵擋一陣的。

    但是,帕沙心中卻有不祥的預感。

    為何時停雲要動用水戰中最忌諱的鐵鎖連江之策?

    不等帕沙往下想去,第五名傳令兵跌跌撞撞闖入營帳間:“將軍!北府軍打來了!正,正往此處來……”

    “打來了?!來了多少?”

    傳令兵兩股戰戰:“都是人……都是人。至少有五萬,不,十萬……”

    “放他的屁!”帕沙終於暴怒,“哪裡來的十萬?”

    “他們都在喊……”傳令兵哆嗦道,“十萬閻羅渡蒼江……誅,誅帕沙,送王八……”

    帕沙一腳將人掀翻,暴罵一聲:“虛張聲勢!這是虛張聲勢!通令留守將士,準備作戰!”

    剛才,電光火石間,他總算想通,為何對方要用鐵鎖連江之陣了。

    ……他竟然讓時停雲在自己眼皮底下,搭了一座從彼岸到此岸的運兵長橋!

    他衝出營地,遠見蒼江邊的天火紅一片。

    百里江面,堅船鎖江。

    燒起來的,是他的兵馬,燒燬的,是南疆軍士的鬥志。

    驚惶的喊叫源源不絕地傳來:

    “十萬軍馬!北府軍來了十萬軍馬!”

    “有十萬人打過江來了!”

    第五名傳令兵說,江邊的兩千前鋒軍,在火燒的恐懼中,已被盡數剿滅。

    而北府軍來了十萬人的消息,宛如裹挾著焦糊味道的江風,瞬間刮遍了整個歸寧。

    帕沙算得分明,北府軍怎麼可能有十萬人?

    但他又要如何讓恐慌的士兵相信他的判斷?!

    帕沙從懷中掏出褚子陵寄給他的書信,展開看了片刻,一把揉皺,面目猙獰扭曲地怒喝一聲:“褚子陵!!”

    帕沙總算知道褚子陵的謀算了。

    他怕是真的起了異心!

    眼見南疆式微,他一個私生子,就算做了皇子,也未必能真正逍遙快活,所以他想立中原的軍功,做中原的將軍!

    畢竟皇子之位虛無縹緲,唯有軍功,是可以牢牢攥在手上的。

    他怕是當真被時停雲發現了,因此順勢推諉,稱自己明為南疆效力,暗為中原謀劃,以他的巧言令色,想必不難說服時停雲,他只需利用自己這些人對他的信任,就可以代中原步步經營,將他們一一除去,把他們的性命當做投名狀——

    真是一尾毒蠍!

    說不定,說不定,從一開始便是錯的,就連私生子一事都是他蓄意造假……

    北府軍的嗩吶隊,吹著愈加響亮的《百鳥朝鳳》,愈逼愈近了。

    帕沙回過神來,不及再多想,厲聲下令:“傳令!!撤退!!撤退!!速速退往長陵!與我軍匯合!”

    與此同時,百里之外,率萬軍靜靜潛伏的副將,等來了一個奇怪的消息。

    “……你說什麼?”

    “回副將,遠處激起百里土灰塵霧的,似是……馬群。”傳令兵同樣滿心疑竇,“馬尾上束了草靶,在地上拖行,因此塵煙紛起。那馬群之中似是有人指揮驅趕馬匹,讓馬來回奔騰,但最多不過幾十人。”

    副將身側參軍數次回望歸寧,只見那邊兵火盈天,不禁心憂:“不知歸寧戰事如何?”

    副將成竹在胸:“有帕沙將軍在,有何懼?遣人再探,我倒要看看,這北府軍要搞什麼鬼。”

    混在塵煙之中,指揮著數月來集合的馬匹,褚子陵嗆了滿頭滿臉的灰,只覺渾身散發著馬糞味兒,臭不可當。

    而他要比許多人更憂心歸寧的戰事。

    “他們這群蠢貨在做什麼?”褚子陵焦頭爛額,舔了舔滿嘴的口瘡,抹去嘴角的灰沫,又望向歸寧方向,“……我明明要他們跑,他們為何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