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繾綣 作品

77、願望【大修】

    宋歡越罵越氣,菸屁股一掐扔到徐宙也面前的水杯裡,扭頭就進去了,喊:“vicky!別他媽搶我活兒,屁股我紋!以後別他媽誰找我都讓我見!”

    外面下著雨。

    店內那個年輕女孩兒過來收拾了那杯飄著菸蒂的大麥茶,“我再給你拿一杯吧——嗨,宋歡就那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店裡事兒也多,他一心煩就這樣了,我再給你換一杯吧,天挺冷的。”

    徐宙也視線晃了晃,才認出這個姑娘是宋歡之前交往的女朋友。

    他們結婚了?

    真是離開北京太久了。

    “不用了,謝謝你,”徐宙也起身,撓了下後腦勺,

    “麻煩代我跟他說聲對不起吧,真是不好意思。有空我再來。”

    他想說聲新婚快樂。

    卻如鯁在喉。

    .

    舊文化宮修的像個客家土樓,環繞成多邊形,周圍林立起高樓、喧鬧的菜市,四通八達的街道一連接,分不清到底什麼形狀。

    下雨了。

    徐宙也在外面等了許久沒見南煙,手機也沒動靜,他將摩托車停在外邊兒,樓上樓下找了一遭。

    畫室也空蕩蕩的。

    去哪兒了?

    徐宙也從樓上下來。

    打了電話過去,再準備去值班室詢問,這時大門外忽然飄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噼裡啪啦踩著水花,伴著歡聲笑語,穿透沉悶的雨幕。

    門前一條花磚路破舊,幾個七八歲的小朋友頭頂舉著畫板,接連跺著腳跑過細細坑坑的水窪,一路跑一路笑。

    南煙跟在後面,也舉著畫板,半側身子都淋溼了,邊叮嚀著小孩兒們:“慢點跑兒——別摔倒了。”

    不像小孩子們跺著水花兒就過去,大人總是要謹慎一些。

    南煙顧著腳下,一步一謹慎,最後邁過半個步子寬的水坑,突然落到一個柔軟的懷抱裡。

    薄荷沐浴露的香氣。

    “哇!是老師的男!朋!友——”

    小孩子們注意到了,指著她前僕後仰地大笑起來。

    她頭髮溼漉漉地粘在臉頰,徐宙也臂彎半環住她,不禁也笑起來,問她:“你們出去寫生了?”

    南煙“——噓”了一下趕緊去捂他的嘴巴。

    她明眸皓齒,笑得狡黠,示意樓道盡頭文化宮主任辦公室,恐怕讓聽到了。她牽著他,讓孩子們也放低聲音,窸窸窣窣地摸上了樓。

    徐宙也幫她拎過外殼已經溼透的畫板,她還順帶檢查了下里面的畫有沒有遭殃,他好笑地問她:“不是在上課嗎?幹嘛去了。”

    “老師帶我們去畫雨了——”一個小胖子扯著嗓子喊。

    “對!畫雨!”

    “老師好厲害啊!我以為雨是畫不出來的!但是老師就可以畫出來!”

    南煙催促他們去洗手,她也去收拾畫具。徐宙也過來幫她:“你偷偷帶他們出去的?”

    “是啊,也不是第一次了,”南煙眨眨眼,

    也去洗顏料,“對了,你今天干嘛去了。”

    “去找了趟宋歡。”

    南煙聽說這個名字,回憶了一下,“小髒辮?”然後她好似有點驚喜,回身來看他:“你們準備重新開酒吧嗎?”

    徐宙也還沒說話,小豆丁們又一個個蹦出來了。南煙將他們送到門口,要他們下樓小心腳下。

    正好她也收拾好了,便鎖上門,跟徐宙也下樓。

    下午天色還好,大意了沒看天氣預報,不料這場雨就像毫無預兆的暴風雪席捲而來,殺了人個措手不及。

    她身上潮氣四散,徐宙也出門也沒帶傘,下了樓脫下自己的夾克外套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她便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依偎住他。

    徐宙也先上了摩托車,戴上頭盔。

    回北京前她說了一次他頭髮長了,他這次索性剪短了,如此乾淨又清爽,一雙俊秀眉眼露出來,稜角十分好看。

    南煙也靈巧地跨上他摩托車後座,他突然“哎”了一聲:“後面有水,你怎麼不看啊——”

    “沒事兒,我穿褲子了啊。”南煙挺得意,“就屁股沾點水。”

    徐宙也轉過身,一把將另一個頭盔罩到了她頭頂,邊給她調整,沒好氣地說,“著涼了,半夜別喊肚子疼啊。”

    南煙抿唇著笑,“肚子疼就鬧你起來陪我上廁所。”

    徐宙也白了她眼,又將她身上自己的夾克外套攏了攏,再仔仔細細地給她將釦子繫好。

    他倒是一點不怕冷,上身就一件黑色短t。

    他上了車,南煙偎住他後背,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引擎聲帶過雨聲,斜面飛雨披頭而來,這個無情堅硬的城市在彼此的體溫中開始變得皺褶。

    過了個路口,傳來他的聲音。

    悶得像一把沙。

    “南煙。”

    “我們開個畫廊吧。”